找車公去車公廟、求觀音去觀音廟，但香港以往並沒有請示文王之地。易經導師香子耀（Lennie）有次邀請了台灣工匠設計文王像，打算當作小型藝術品，誰料最後雕成了一整座神像，於是做了開光儀式，促成了座落於新蒲崗的文王殿。這幾年也出版了預言來年狀況的《文王聖示》，今年來到第三冊，但暫定下年不會出版了：「不單是人，連神明也知道很多事不能說，社會確實是變了、侷限了。」

text．陳菁
Photo．Bowy Chan

緣於靈異事 迷上無形事
幾乎每位卜卦師或占卜師都有故事、有開竅之時，Lennie的相對早，可直接數到五、六歲。那時他住在尖沙咀香檳大廈，後來搬家到太子公爵街的頂樓，兩層連天棚，兩個單位裡他都看到鬼。八十年代的冷氣開關是扭動式的，整家人在客廳看電視，冷氣會自己開關；把天棚分租出去，每個租客不足三個月即搬走，嫌太猛：「多次撞鬼讓我思想早熟，原來這世界不止人類，而人類又不是眼見的簡單。」他無法忘記《天師執位》裡的苗僑偉和翁美玲，還有那些捉妖和回魂的橋段。後來搬到何文田山的某個月，外公和祖父分別在月初和月底去世，前者頭七那個深夜，居然有隻草蜢飛進了十多樓的單位內，後者的頭七則飛來了隻天蛾。原來，電視劇裡的回魂橋段絕非虛構。直至十四歲左右，熱愛繪畫和設計的他遇上了《易經》，對於那些由條紋組成的爻感覺強烈，於是開始研究卦象、細讀《易經》。

《易經》內包含了文字和代表卦象的爻，一共有超過384組文字解讀。簡單來說有兩種由《易經》延伸的卜卦的方法，其一是以一橫橫的爻所代表的文詞預測，另一種是用銅錢起卦，以得出爻的意思。周文王是位得道者，他把這體系傳到周公，於是才有了《易經》，流傳到漢朝時，已演變出另一種和《易經》文字不相關的體系，多了地支、多了父母、子孫、妻財等範圍，演變出一種更方便的問事方式。向文王問事，除了以銅錢起文王卦，基本上會用到擲聖杯的方式，一正一反為一個聖杯，連續獲得三個聖杯為確定之意。過程中反覆縮窄問事的字眼，以獲得三個聖杯，再配合各類型的籤詩，用更詳細的文字呈現文王給予的訊息。

管好嘴巴
世間所有事，他認為都可以問，萬大事知道一下也無妨。卦象能運算到的，包括有氣數或有形質的事項，儘管是無形的事、那些肉眼無法印證的，都可以問。很多當下的問題，他普遍歸類為數個成因，包括父母和自身前生的事。訪問前一天有位患子宮肌瘤的女士來問事，人生裡開刀無數次。在請示文王後，發現她前生好食、常殺生，於是今生才不斷開刀。但為何偏偏是子宮呢？因為她父親有段時間喜歡吃雪蛤膏，即蛙科的輸卵管，這樣就種下了孽因。Lennie是吃素的，文王殿裡也不可以帶外來的肉，遇過那麼多問事的人，他感受尤深，也常於每個星期一晚的講堂中分享：「文王常警戒我們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們的嘴巴是最衰格、帶來最多問題的，四處批評、老是罵人，故此有些人總是頭頭碰著黑。」

管好嘴巴這回事，在這個年頭似乎要時刻自省。準備《文王聖示》第三冊的過程裡，他花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問事，過往的用字今年不再適用，由強烈直接變得柔和低調：「去年文王會乾脆說『教育失敗』，今年則轉為『教育內地化』；關於媒體的，我問是否『收窄』或『冇得做』，最後要說『媒體官方化』才得到三個聖杯。去年文王有提到警察和民生的關係，今年連中國的都不說了，沒法得出題目，神明也知道很多事不能說。」

於是儘管今年部分內容，由文王請了車公給予聖示，書還是薄了一大截。由作者角度來說，亦同樣艱難。Lennie眼見紙媒、出版商和書店都難做，寫的幾乎要自己貼錢，書報攤少了，在七仔上架要幾萬，現在甚至不太賣書。除了那些有忠實讀者的師傅，他認為出版運程書過時之餘，宣傳效力也不理想：「無論出版商或作者，只靠出書是死定了。出書這回事，我覺得自我陶醉的成份比較多，根本宣傳不了，要宣傳不如拍YouTube。」

卜卦風潮 助長參差師傅
預言卜卦的內容，似乎和媒體是唇齒相依的關係。十多年前的師傅們都偏向術數層面，包括通曉鐵板神數的董慕節，看八字卜卦而功底紮實的師傅也為數不少。但時代變了，他留意到自從司徒法正的《怪談》系列冒起，不但多了有法科背景的師傅，也動輒就把占卜和靈異連在一起。「《怪談》收視不俗，成就裡頭的主持嘉賓，七仙羽也是用同一模式冒起，節目裡有隻鬼，好像燒兩道符就搞定了。於是買米線也邀請七仙羽，蘇民峰也買了樓。」他理解無論是亂世或太平盛世，人都需要心靈慰藉，但在這樣的影響下，也同時助長了部分視占卜預測為興趣或糊口工具，但功底淡薄之士，皆因無法證明的事永遠都有市場：「人家會叫你師傅，你自然好為人師，指導人夠High，對方付錢還要聽你的。」

但又有趣地，運程書還是繼續出版，農曆年的節目，也基本上是每位師傅輪流說十二生肖運程，儘管有一群人認為十二生肖並不準確，皆因沒可能相同生肖的人都經歷同樣的命運。Lennie認為這種學說當然存在特定的概率和本質，但繼續被留意的原因，都是出於人性：「生肖也是看未來的一種，但世間絕對不只十二種人。卡內基《人性的弱點》指出，人會期待未來和自己有關的預知，是好或壞都希望有所準備。」那香港呢？透過文王，他能預計未來十年仍然艱難，各方面也進一步收緊。說話難，於是文字工作難、營商也難，前線紙媒已不一定真確。句語剛落，他又掀起了眉、轉了個語調，皆因文王認為香港始終是個福地，令他本人也不那麼悲觀：「沒人想到蘇聯一夜崩塌，世界很多普世價值愈來愈一體化，即使有國家不認同，但回溯歷史，他們也會被迫傾向普世價值。」十年，對神明來說是剎那，雖然微小的人類，人生沒多少個十年，但就讓我們變得強大地靜候，再靜候。

占卜問題
疫情在明年的走向會怎樣？
關鍵是不論是何人、不論富或貧，尤其是明年下半年也有機會會中招。「若問終時」，如果你要問病毒終結之時，當中涉及很多因素，不是說完就完，何時完結要看天。「若問前程」，如果問疫症則是視乎每人的修為、如何避開病毒。病毒應該要用不同的方法，去應對它正在變種的狀態，也要學會與它周旋和共生，就如同感冒一樣。

明年香港移民潮會怎樣？
蘇秦是很本事的人，籤詩指香港很多本事的人、富人為了前程萬里走到他方。他們到哪裡都能生存、工作，因為香港人的福根很厚，到哪裡都能捱過去。那些選擇移民的人本來以為香港是個和諧的立足地，誰料這地方變得歪理當道，令他們非常失望。到了新的地方，希望別再重走舊地的狀態，也想做適合、稱心的事。

未來會否經歷戰爭？
文王說這一、兩年，中國和台灣會有大規模戰爭，台灣會被收回，會牽連到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