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組合通常有兩種款式，一款似軟硬天師，由組合名字已經反映到他們的互補屬性；一款似Twins，後天孖公仔不需要看時辰八字也知合拍。如此作分類的話，石山街Marstn與楊彤似乎更接近後者，兩人一坐下來便開始嘻嘻哈哈齮齮齕齕，是對默契滿分、一拍即合的天生好友。眼看兩位打打鬧鬧，不期然就會被他們快樂氛圍感染，整個下午都變得毫無重量。

 
有祲馟的組合

石山街兩位隊員皆由獨立歌手身份開展音樂事業，透過網絡結識，志同道合發展成隊友，後來更以首次約見的那條街作為組合名稱。音樂創作上，大部份時間楊彤負責創作節奏結構，Marstn負責旋律內容，有著明顯的創作分工。最初接觸這對組合會以為他們走「電子文青」風格，事關作品主題都圍繞哲學命題，如〈先知〉談的是因果論與決定論、〈幻象〉探索自我價值、〈暗戀家〉則取用了卞之琳詩作〈斷章〉成歌詞概念。

Marstn如此去定義石山街，「於聽眾而言，聽石山街『有祲香馟』，但我也不知道『祲馟』從何而來。而於我自己，對比以前單獨唱歌，石山街是一個更具實驗的空間，讓我去嘗試不同可能性。隨時隨地一個新的意念拋過來，Let’s go for it！」楊彤會說石山街是百變的，「就算只說音樂，我們音樂類型都是很不同的，有暗黑的也有開心的。」

這次不輾轉於文史哲，石山街做了一首開心歌，歌名簡單直接就叫作 ，提醒大家在營營役役地機械式生活中記得呼吸、記得快樂，尤其是疫情底下，如歌詞所述「人快樂才能免疫，齊捱過漫長戰役。」贏不了大世界，更不能輸掉心態。Marstn說，「以往石山街總是神秘兮兮的，扮作很有型的樣子，而這次打正旗號尋開心。以前我們花很大力氣去說明一個意念，反而這次簡簡單單的，每個人都能夠很容易接收到訊息。」

躺平是士巴拿

訪談之際，蔡瀾回應「躺平主義」（廣義意指年輕人不隨社會期望奮鬥，一種低慾望處世態度）的影片在網絡上瘋傳，一夜間眾人熱討這種生活取態是否恰當，甚或是好與壞。憑著勞力換取美酒跑車相機金表，那些快樂與追求有沒有高低之分？楊彤說：「和蔡瀾的看法相同，人生本來就是不應該追求那些不太重要的事物吧，不需要強求一些東西，歌詞也這樣寫：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其實追求也可以分不同層面的，物質上的肯定有就有無就無，但精神層面的還是要追求的，如何去成為更好的自己，如何學會放開一點別太執著。」

Marstn則循著一個客觀角度去看，「也要看你如何去定義『躺平』。因為躺平一詞本身好像帶點貶義，先入為主地灌入了『不做事』的意思，但其實不追求是否代表不做事，又或者你追求不到後用躺平態度淡然處之，是否就能又代表你不追求不做事？」大概好不好都是觀念問題，我們更應該在乎觀念用得好不好，「躺平主義有時候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看法。有些事情你控制不了，那就躺平吧。每個人腦海裡都有一個處事的工具箱，而躺平可以是其中一樣工具，正如『無視』，有時候也是解決問題的手段。但視乎不同情況而定，也有可能要用其他的工具處理問題，但躺平未必是壞事。」

反之，正如從悲哀中抽離，亦不等於逃避現實。「逃避可恥但有用」，人非草木，如楊彤所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容量，「逃避一輪後，回頭去看那件事，可能會有新的看法。」Marstn指，「有時候是精神上還未預備好去解決當下問題。逃避是給時間自己去做好準備，待準備好了才解決問題。」畫地為牢，那又有何不可？

沒句點的職業
2021年出道，短短一年過後，石山街在叱咤頒獎台上接過生力軍組合金獎，得到樂壇前輩的肯定。正式簽約唱片公司之前，兩位都會在大大小小的表演場地演出，那是音樂人的木人巷，也是大開眼界的機會，「Live與自己寫歌是很不同的。自從開始Live之後反而會退後一步，去想自己寫的歌需要走哪條路。但以前自己寫歌時後不會想那麼多，自私寫喜歡就寫，不會去想要聽者去感覺到甚麼，為對方締造一個怎麼樣的體驗。」楊彤說心態反而與隊友有點不同，「我由頭到尾都是自私的心態，以自己的開心為先，覺得做出來的beat自己覺得好聽就可以，寫好了就放上網，或者發給朋友聽。」她說，音樂人就是自我滿足的一份工，「其他工作，你總有一天覺得自己攞夠了要走了。這份工所有副產物包括意義、滿足感都是靠自己給自己的，你不會預視到自己哪一天不做。但音樂人似乎沒有一個很明確的句點。」Marstn覺得，音樂人是一份永遠打不完的工。聽上去很可怕，石山街兩位卻甘之若飴，且看兩人將會在音樂路上，寫下怎麼樣的新樂章。■

text．yui
photo．Oiyan C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