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下的城 黃妍

村上春樹的《1Q84》,靈感來自英國作家George Orwell的《一九八四》,《1Q84》的時間線設在1984年,以雙線並進的方式,兩位主角意外地進入1Q84年的世界。而1984年和1Q84年其中明顯的分別,是後者的天空掛著兩輪月亮。這樣的故事設定,成了黃妍(Cath)新曲〈兩個月亮〉的靈感,剛完成了充滿治癒感的專輯《九道痕跡》,是時候跳進全新的章節,在黑暗裡學習對光明有所期待。

text.陳菁

photo.Bowy Chan

makeup.Frances ho(@jessicachan_makeup team)

hair.@akichoi(@alexso_theattic team)

styling.Dorothy Lau

outfit.Mia Liu

《1Q84》分為上、中、下三冊書,Cath在前年就開始翻著第一冊,印證了外界的傳聞:故事要捱著看。難捱的原因是故事看似平淡,男女主角之間的關係似有還無,也一直無法找到把兩者連繫的接觸點。村上春樹偏愛的鋪排風格,令她在字裡行間感到迷失。但憑著友人的鼓勵,她在疫情期間決定把它看完,也成為這位愛書之人,在世界慢步的近兩年內,看過最深刻的著作。而腦內也能輕易勾勒出男女主角在兩個月亮的1Q84世界裡相遇,上面兩個月亮,下面是黑暗的公園的畫面。「對於兩個月亮的印象,是女主角第一次抬頭看見兩個月亮的場景。我會幻想,如果我像她一樣看見兩個月亮,我會否不作一聲。」

她把書借給了填詞的王樂儀,對方同樣被兩個月亮的意象震撼,也決定在新曲中呈現對比的視覺。「例如某件事看起來是錯的,但某程度上它有獨特的意義,所有事物都有兩體。如果沒有足夠的諒解和耐性去了解四周,你會錯過很多東西。」這樣令人聯想起《九道痕跡》裡,人和人的千絲萬縷:〈牆身有裂〉中原生家庭父母對子女帶來的束縛,也許父母也曾經承受、施加情緒勒索者,也許同樣是被情緒勒索的人,而〈消失的人〉裡,欺凌者和施暴者的內心其實同樣脆弱。把《九道痕跡》梳理過後,她打開了一扇門,除了王樂儀填詞,還有台灣樂團Vast & Hazy的林易祺負責作曲,以黑暗的情緒越洋建構音樂的部分。但傳到Cath的耳窩中,旋律中有輕鬆的設計,也有高音的點綴,在灰黑中有希望之感:「兩個月亮,兩個人向同一面,在月亮底下你會發現很多面向,所以黑暗之中,你依然可以看見光。」

這一年對黃妍來說,想必圓滿如月,推出專輯、開表演、辦展覽,後者甚至向公眾收集和長輩相關的故事,再極速地用兩個多星期做十首demo。而初出道時,她老是在台上處於驚青狀態,甚至有同事在演唱後問她:「你到底記不記得自己開過show」。因為決心不想再浪費機會,這次的演唱會心定了,也好好感受。同時打破外界對她的文青框架,多了棱角,也願意擁抱不好的情緒。

因為黑暗,所以需要有光,這兩年整個音樂界別也湧現大量治癒功能的作品,包括《九道痕跡》,至今這種治癒的能力和黃妍的名字連上了線,亦也許在更早的時期就已展露出來。曾經有位相熟的台灣朋友離世,於是她寫了一首歌,並在告別禮上播放。作為全家最支持她走音樂路的人,Cath的表姐在聽畢歌曲後,就形容她本來就是走治癒路線的人。「我想開一扇窗戶,即使窗口有多小,我都想開窗逃出去。雖說這兩年,我看見很多事物並沒有出口,但只要人們聚在一起,就可以繼續很優雅地在廢墟中行走,每個人都是一點微光。」她親證很多人會壓制自己的情緒,封鎖出口,她卻鼓勵大家面對黑暗,將黑暗和崩壞的東西釋放開去。

假設多治癒歌曲,是因為世界有需求,樂觀去想,假如世界變好了,我們對它的渴望會否減低呢?Cath以蔡健雅為例,最近她推出新碟,正正因為被疫情困住,於是就無限爆發靈感。當環境不容許你放開自我、好好爆炸,我們能做的就是令生活多姿多彩,思想愈見豐富。「歌曲很能體現當下世界的問題,如果天下太平,所有事物都很光明,你會發現很多歌曲偏向單一,很少黑暗的歌。轉個角度,當你在崎嶇之路,創作的爆發力最為厲害。」

當能集合個人的爆炸力,就能成為城市裡的新氣象。她留意到去年開始,城市裡的音樂明顯地起著革命,獨立音樂備受關注,音樂種類也明顯地豐富得多。Cath簡單舉例,MC $oho & KidNey feat. Kayan9896的〈係咁先啦〉,以往不會放在電台音樂排行榜很高的位置,現在無論小清新、慘情、說世界、說社會、說自己,各題材也會有聽眾。她笑言人家口中的小陽春,在她眼中簡直是「大陽春」,也歸因於我們都留守在城市中。她回想以前當OL時,每當放假也是立馬訂機票,卻忘了腳下的是家,要重新發掘可愛之處:「放假時,香港人不再是忙著去日本瘋狂掃貨,而是坐了在香港這個地方。行走的空間是小了,但你的心會放大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