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以達 方丈尋根六十載

年輕一輩認識劉以達,大多看他演周星馳電影的搞笑演出,好像《食神》「方丈」夢遺大師、《大內密探零零發》扮女人叫「大夫」,或許不知道他是個音樂鬼才,甚至他其實是達明一派的成員。

去年劉以達網上發表《方丈尋根記》,一篇篇文章出爐,從年少時代說起,講述自己從小到大、從八十年代初的奮鬥故事,組成多支樂隊如DLLM、東方電子樂團、達明一派等故事,穿插社會年代背景,行文流暢有趣,原來劉以達演戲搞笑,寫文同樣幽默。

《方丈尋根記》結集成書,去年底正式出版,劉以達本來想寫文激發自己鼓勵別人,沒想到卻成了賺取養老金的一個途徑。隨書附送一張CD,他希望年輕人認識自己是個音樂人之餘,真的認真聽聽他的音樂。只可惜,有讀者反映家中連CD機都沒有,原來時代的殘酷,歲月不饒人。

即將踏入六十歲,劉以達人生節奏本已好慢,訪問時記性反應卻算不錯,即使現時日日食兩包煙、日日飲八罐可樂,依然能夠精神清晰地話當年,慨嘆自己有名而無利。果然,唔飲唔知身體好,唔叻唔知時運低。

text. Nic Wong|interview. 金成、Nic Wong|photo.Oi Yan Chan|makeup & hair.Phyllis Yau|location. WHISK, The Mira Hong Kong

方丈份人好小器

人稱「方丈」的劉以達,就連書名都要取其外號,改名為《方丈尋根記》。方丈份人真的好小器?「我曾經怒罵上天,為何要安排我在香港出世。如果我在英國出世,就可能是David Bowie。不過罵完又如何,眼瞓還是要睡覺。當然我還是感恩的,只不過我不能成為一個有名有利的人,現在我只是有名無利。」

同樣玩音樂,人家名成利就,劉以達依然苦苦掙扎,身家遠遠未及移民或退休。他坦言,除了玩音樂外,其實沒有任何強項。「我還需要賺錢養老,所以我一直只能做自己懂得做的事情,今次出書都是這樣想,希望出書賺些錢,未來多一點錢傍身。」所以,出版《方丈尋根記》絕對是用來賺錢,正確來說是,賺養老金。「前幾年,達明一派開了兩個《REPLAY》演唱會,賺到少許積蓄,卻完全不夠買一層樓,就算首期都不夠。」目前沒有物業,以前買過幾次樓,往往因為經濟問題而賣樓。「現時我的經濟狀況是,有工開就盡量儲錢,慢慢搣。」

八九十年代,香港唱片業屬黃金時期,劉以達當然受惠過。「當年達明一派拿了很多金唱片、白金唱片等等,但分成其實好少,如無記錯只有20%,還要兩個人分,我和明哥每人10%。你計一計,大概只夠生活,而且我有很多支出,例如要添置器材,每年出很多新東西,如果停了一年沒有購買,之前所買的那部琴已經沒用了。所以,有段時候達明一派分開,那堆琴變得沒用,只能平賣給初學者,甚至送給別人……」相對明哥沒有添置儀器的成本。

如今,劉以達的理財觀念如何?「好彩我結了婚,有老婆,她幫我看著。以前我未結婚,我的數口和經濟管理都好差,但我不是揮霍大洗的人,不會去高級酒店食府吃飯,有段期間我甚至每日只吃一個外賣飯盒。」常說養兒防老,他與太太沒有兒女,就只能慳錢養老,近日疫情放緩,他才敢放肆一下。「現在不用打針都可以去餐廳吃飯。我們最喜歡的節目就是吃飯,吃好味的東西,不用貴的,最好是可以一邊抽煙一邊吃飯,簡單吃碗雲吞麵都可以。」

疫情下人人自危,劉以達也只好等工開,等運到。「最近幾年先有社會運動,後有疫情,一直受到新冠肺炎的影響,香港人跌入深淵。我和好多香港人一樣,無工開,又沒有人敢找我拍戲,於是沒甚麼工作。就算有,酬勞都好少。」達明一派仍在黑名單之上,工作愈來愈少。「記得幾年前我拍完某部電影,都已經出了糧,但我們出了一首歌後,電影老闆隨即打電話狂用粗口罵我,問我為何要出這首歌,影響了他那部電影……」

尋根以外

正當沒事好做,躊躇如何是好,去年1月,有位達明一派忠粉在網上分享一張劉以達年輕時候在富利來商場教人玩音樂的相片。「當時我真的很感觸,哭了出來,想起很多以前在那裡奮鬥的經歷,就開始寫《方丈尋根記》。」起初他未有想過出書,達嫂知道他八十年代寫過論文,提議他寫一些激勵的說話,講述自己以前如何奮鬥至成功。「本來我每個星期寫兩篇,寫了兩三個月後,網民開始有反應,好多人得知我以前學音樂教音樂的奮鬥故事,如何跌低再起身,彈結他彈到起泡結焦起枕再重新來過,他們表示受到激勵及開心。」

看過《方丈尋根記》,即使未必熟悉當年的音樂環境,卻肯定會讚賞劉以達的文筆過癮有趣,並將當年奮鬥經歷與不少社會事件掛勾。「其實這本書的文字,主要是兩個人負責,由我先寫初稿。一開始我已經想到用廣東話白話來寫,因為我想提倡廣東話,後來交給我一位寫書的熟朋友,他好熟悉我的過去及一切,於是我起稿後,他幫我改錯字,並在網上找了很多資料,例如將時代背景放進去,以及將我做過《結他》雜誌的訪問及資料寫進去,然後再給我看,大家再修改及編輯等等。」於是,《方丈尋根記》終於在去年底印刷成書。

文字以外,《方丈尋根記》隨書附送一張共有十六首歌的CD。「我有一個奢望。最初我沒打算出書,後來有粉絲提議我出自傳,我才決定出版。後來想起,我的強項始終都是音樂,不如將書本像電影一樣,每個章節製作一首歌,所以現在就有書本亦有CD,十六首純音樂作品,嘗試用這一招看看有何反應。」可惜,劉以達方丈上身,發現大家聚焦書本多於音樂,更有年輕人回覆他,家中根本沒有任何播放CD的裝置。「不得不承認,我真的是小眾,到目前為止,我和小眾的中間有個等號,香港依然是個文化沙漠,好多音樂類型都是不被接受。」

劉以達的音樂造詣公認神級,卻又同時被認定為小眾。時至今日,他並非每日都歌興大發,創作靈感滔滔不絕。「近十年間,要不是有concert要練歌或要錄製唱片,平日我只會將結他放在旁邊,碰也不碰,有時結他甚至鋪了塵,再次拿上手必先抹走塵埃弄乾淨。」他表示,自己根本不懂寫豆豉。「有個問題是,我太沒有記性,例如我作了一首新歌,彈了一首solo後,就會將結他放低那裡,最多只是記下那些chord。直到有需要時,若然我又忘記了的話,才會拿出來再彈。」他認為創作靈感澎湃與否,視乎有否需要,有沒有topic。「有project,又有budget的話,就可以加重功夫,絕對可以彈得大力一點。」

達明的矛盾

昔日達明一派的歌曲大受歡迎,劉以達認為,達明一派的成功,正是有他和黃耀明兩個人,產生了不少化學作用。「通常我先寫了音樂demo,由於明哥對社會的觸覺很強,每次他都找到一些題材,透過那首歌去表達。他有看法,而且看得很好,很適合當時社會狀態各方面,我通常都放手讓他去搞,各人做各人最擅長那回事。」劉以達憶述,明哥清楚想到歌曲題材是甚麼時,就會找合適的填詞人傾談,可能花上兩三日不眠不休,不斷討論那首歌如何去寫。「在商業社會來說,達明一派絕對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成功。」

音樂創作的過程中,許多時候都是孤獨。黃耀明的出現,為劉以達帶來一份陪伴,也為他的音樂注入一些他不認識的東西。「明哥給我很多意見,他向來聽好多歌,包括英倫風、美國風等等,但他不聽日本歌,真不知道為何他不喜歡日本。他的觸覺很敏銳,深明出面的潮流怎樣,然後加入一些新銳的東西,所以給我音樂上很多意見。那個化學作用大大提升了我的音樂創作,就連彈chord都特別好。」

1986年成立達明一派,1990年舉行首個香港紅館演唱會「我愛你達明一派演唱會」後,二人卻宣佈暫時拆夥。「當時甚麼音樂元素都試過,Reggae啦、迷幻Rock and Roll等等,不如停下來。當中有少許章節,先賣個關子,留待下本書揭曉。」多年來離離合合,劉以達表示二人火花仍在。「玩完REPLAY音樂會,大家都要休息一下,各自有些想法,但還有兩隻唱片未玩REPLAY。之前好多人反映買不到飛,所以想找更大的場地,但不知是否找到,又未知政府批不批。正當尋覓場地之際,剛剛到我寫書,明哥又到台灣搞音樂會……」

黃耀明向來是少數出來發聲的藝人,作為重要的拍檔,劉以達是否完全支持,有否一刻覺得對方走得太前,影響了達明一派的發展?「我好尊重明哥的意見。對我來說,這件事其實都幾矛盾。」眾所周知,達明一派被列入黑名單,近年失去了一些賺錢的商演機會。「的確沒了好多賺取養老金的機會,但另一方面我好尊敬他,覺得他好有guts,不怕強權而敢言,亦沒有過份激進,所以我覺得他是正確的。到目前為止,他都一直好關心做正確事的朋友。」

九十年代個人發展,黃耀明去了音樂工廠推出個人大碟,劉以達發現自己再沒有幕前演出,擔心怕人忘記,於是搞了組合「劉以達與夢」。「我花了好多時間及心機,找了好多幫手,包括邀得黃霑填詞,又找了Raidas黃耀光監製唱歌,始終唱歌不是我強項。那是全港第二張概念大碟,用一些音效穿插每一首歌,主旨是《末世極樂》,講當時香港人移民問題,但因為太急於找主唱,結果這張唱片無法歸本。」

周星馳的賞識

另一邊廂,劉以達當時製作好多電影配樂,其中1993年《誘僧》更奪得台灣金馬獎及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電影音樂」。「我的人生起跌很大,得獎後卻弄巧成拙,因為這是藝術片,很多人覺得我只懂做藝術片,卻覺得我不適合做商業片,其實我一樣識做,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結果失去了很多機會。到後來有機會時,行業又開始式微。」

直至1996年,劉以達遇上周星馳。「周生第一次找我做《大內密探零零發》配樂,我也做到的。那個做法是,他有兩晚在我的錄音室通頂,帶了好多LD過來,希望那個畫面配那段音樂,叫我怎樣怎樣配,我照做的。」他願意這樣的妥協,雖然深深認為外國不可能這樣。「這樣的話,外國會拉人的,這是不尊重音樂。」

結果,電影配樂上只有一次的合作,卻為他打開了另一道窗。「我收了電影配樂的片酬,不算太多,反而走了去做喜劇演員。記得那一日開電影配樂會途中,突然被拉在一旁,問我想不想客串一下扮女人,怎會想到扮完女人卻紅了。」回想當日拍攝,他表示劇組有提供對白及提示演繹節奏,但真正如何演,就是現場發揮。「譬如用女人聲叫大夫,就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那些東西好笑,我也計算到別人應該會收貨的。」

扮乸更有型

曾幾何時追求有型的Band友,留長髮穿Eric Clapton的T恤,居然搖身一變扮女人?劉以達笑言,當年達明一派出來,他也有刻意「扮乸」,於是被人誤以為是同性戀。「其實我是特登的,並非特登扮gay,但扮乸的姿勢是特登。以前有隊band叫Japan,主音歌手是David Sylvian,他那把聲音好乸,是一種很厚的乸聲,形象很乸,我好喜歡。」到後來扮女人扮方丈等搞笑角色,他當初沒有想太多,到後來才知道這些演出的影響。「我在台灣第一次知道這些角色的影響力。有一次達明一派在台灣參加某個音樂節,突然間有個路人經過問我是否方丈,但他卻不知道原來我是彈結他的。這次我可以跟他介紹自己,叫他聽達明一派,他就可以繼續告訴給其他人知道。如果沒有這些角色,未必太多人知道劉以達……」

今時今日,這不是樂隊的年代,這是跳唱組合的年代。夾band多年的劉以達表示,這是一個循環,一直都有跳舞音樂,問題只是何時流行甚麼,何時潮流再來。「從來都是排隊,直到某個年份不是跳舞的話,可能Rap又會流行起來,每隔幾年就換一換。譬如近年ViuTV捧出來的新星都要跳舞,但之前沒有這間公司,就沒有這班人。有段時間香港沒有男團女團,香港一直好流行學習外國的東西。」當年樂壇有達明一派亦有草蜢,跳舞組合與樂隊在樂壇中百花齊放,劉以達說,現在何嘗不是有Rubberband、Dear Jane及其他獨立樂隊?

「好聽的音樂,我一直認為追求的是雅俗共賞,中間可能有妥協,但視乎做流行音樂,還是突破性音樂。譬如多年前我玩過一些indie式實驗搖擺音樂,可能全港只有幾千人會聽。以往我會沉醉自己的世界,但現在有點不同,愈老愈想更多人知道。老實說,識我的人已經好多,但好多年輕人不知道我玩音樂,所以希望他們買我這本書,同時又可以聽到我的音樂。」

由佛轉基督

今個月底,劉以達即將踏入六十歲,他淡淡然說:「六十歲只不過是有綠悠卡,兩蚊坐巴士而已。」不過,他的想法近年有改變,至少宗教方面由篤信佛教,曾經有法號「妙慧」,轉到基督教成為神的兒女。「五十幾歲時,開始思考佛教是有因果循環的概念,只不過是哲理,放在人的身上,但冥冥中有主宰,那正是上帝。」從前他認識一位狗仔隊攝影師朋友,既吸毒又做過好多壞事,突然間好大轉變,成功擺脫毒癮,後來才知他是信了上帝。「能夠令走火入魔吸毒瀕死的道友戒除毒癮,單純以祈禱方法就能做到,好像沒有其他宗教能夠媲美。我覺得要跟大佬的話,就不如跟祂啦。」

六十歲的身體沒有明顯下滑,反正一向孱弱,尤其以往《獎門人》玩一陣子,隨即面青口唇白,那些景象歷歷在目。「我由出世至今,最強項就是睡覺,弱項就是跑步、運動,我行路都比別人慢。幾個月前,有人叫我減肥,我找了營養師減了二十磅,但營養師叫我要減三十磅,剩下的那十磅要靠運動,我老婆買了跑步機放在廳中叫我跑,怎料我跑了一星期就停了,真的頂不住。就算肉酸地有肚腩都好,總之我不能做運動。」

日飲八罐可樂

沒做運動,劉以達反而沒有明顯的病痛,尤其得知他每日食兩包「紅雙喜」及飲八罐可樂,他果真是受到上帝的庇佑。你沒看錯,真是八大罐可樂。「我覺得上帝爸爸真的看著我,我真的很不健康,每日吸兩包煙,2019年那時更要吸三包。另外,每日起碼喝七、八罐可樂,真的當作水這樣喝,但一定要常溫的,否則老人家說會水腫。」達嫂居然批准?「老婆都習慣了,但我這樣喝真的沒問題,不喝夠反而不舒服。說著說著,我都覺得自己幾離譜。」

曾經有段時間,他試過每日減至四罐,但不夠精神,於是試過每日十罐,卻不斷要上廁所而嚇怕了,就覺得八罐剛剛好。「以前飲紅色罐那一款,後來減肥時就飲Zero,卡路里是零。現在就飲白色那種,醫生說這是最健康的可樂。」他打趣道,除此以外沒甚麼壞習慣,其他飲食方面都有節制。「還有一點,我有抑鬱症,要長期食藥,工作時要吃多一點;不工作時,就可以不吃藥,亦不用看醫生。」

轉眼六十年,劉以達的創作路很孤獨,他的人生也算孤獨,內心很想與更多人聊天,可惜能夠聊天交心起來的朋友卻很少。「我讀中學的那些舊同學,全部都嬲了我,其中一個告訴我,好多年前一個訪問中,講述我的朋友及中學生活,曾經刊登有他們樣子的相片,他們看後好不喜歡,於是就和我絕交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毛病,還是他們有毛病。」自從他出書後,情況似乎好轉。「未寫書之前,別人可能以為我很cool、很大鼻,不會主動跟我說話,但現在出書後,好像給人的印象比較平和,街上看到我都可以聊兩句:你喜歡聽甚麼?你有否看MIRROR?我沒有的。就這樣互相聊天一下。」他笑言,只曾聽過一兩首MIRROR的歌,明顯不是他的心水口味。

當然,劉以達最好的朋友已在旁邊,就是他的老婆達嫂。「我和老婆聊天多年,多數都是她說話,我大多時候都覺得她是正確的。我老婆與我是相反的人,她很主觀,吖,樂觀才對,很有精力、活潑、可愛,總之好似一隻米奇老鼠,而我是剛好相反。好cool,現在不是喇;想法負面、冇精力,一時時啦;我應該只衰這兩樣,因為我不大洗(揮霍),我老婆就有少許大洗,但現在她開始學我,有錢先儲下來,兩個人慢慢融合一起。」年屆六十的劉以達,深明「方丈份人好小器」的真理,他靜靜地說,自己有一半時間都被老婆控制,難怪話到口邊留幾句。■

劉以達簡歷

劉以達,1963年2月出生,香港音樂人、作曲人、作曲家、歌手及演員,其流行組合達明一派成員的身分最廣為人知,組合中負責作曲、編曲及樂器演奏,擅長演奏結他、低音結他和鍵琴等各式各樣的樂器。

小時候於九龍彩虹邨居住,曾在搖滾結他比賽中獲獎,結他技巧是從通利琴行學習得來的,再加上自學,1980年組成他的首支樂隊DLLM,其後在北角富利來廣場教音樂,至1985年登報尋找樂隊拍擋,與黃耀明組成樂隊達明一派,1990年舉行首個紅館演唱會後宣布拆夥。其後,劉以達先後成立「劉以達與夢」、「劉以達官立小學」等短期組合,1996年曾推出個人專輯《麻木》,其後宣佈重組達明一派。千禧年代後,劉以達曾與廣州女孩李璐璐組成「達與璐」,亦曾組成樂隊Love Mission推出專輯。

除此之外,劉以達曾為其他歌手供曲和替電影配樂,憑《誘僧》榮獲第三十屆金馬獎最佳電影配樂(與韋啟良共得)。九十年代中參與多部電影幕前演出,擅於演出冷面笑匠的角色,代表作有《大內密探零零發》、《食神》、《超時空要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