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望Moonie 劍擊面罩裡的寂靜修煉

今年奧運,香港劍擊隊大放異彩,除了在隔離期間密密開直播的男子組,還有女子重劍團體賽之一的朱嘉望。不時因亮麗外表備受關注,事實上也愛美,網上分享的都是Instagrammable的照片,化妝打扮是運動外的精神食糧,拍攝當天像洋娃娃的雙眼,也植了眼睫毛。

另一個在她的社交平台上常出現的,是收集女生煩惱再一一回應的心事台。心理學系畢業,自知天性容易分心,於是以練習讓自己在劍擊面罩下更全神貫注:「但心理學系唸的理論無法為我帶來自信,自信因自己而生。」

text.陳菁
styling.Calvin Wong
photo.Leungmo
hair.Singtam
makeup.Kayte Fung
styling assistant.Eddy Chiu

Wardrobe:2 MONCLER 1952 Leandra coat, Zulima ankle boots

CECILIE BAHNSEN floral-print dress (from JOYCE)

white leggings (stylist’s own)

面罩下的視野和感覺是怎樣的?

面罩下是很安靜的環境,人家在附近很吵也聽不見,每當劍手戴上面罩,就進入完全練習的狀態。我和劍擊一起成長,其中一個最大的學習是學懂了如何集中。我很容易分心,曾經在某場比賽裡,只聽到相機咔嚓咔嚓的快門聲。在劍擊裡,如何不在意外界的說話,以及觀眾的聲音,實在要花時間練習。同樣道理,我覺得做人也用得著,真的別太管別人怎樣說自己。

你聽得最多的外界聲音是怎麼的?是關於你的外型嗎?

奧運那陣子的聲音確是比較多,很多人支持我們,有支持的,也有負面的。我聽得最多的是:「朱嘉望的腿真的好粗!」但不要緊,我接受好久了,做劍手的腳就一定會粗,如果不粗就打不到劍。所以我沒所謂,自己覺得漂亮就好。劍擊的好處是無論高矮肥瘦也可以參與,矮的話可用其他能力彌補高度,例如手腳要快點。我比其他劍手矮,故此會努力練步法、做Footwork。劍擊有點像以身體下棋,我因為身高限制,進攻難佔優,所以是防守型的棋手,我一直都是以防為攻。就算在兩局遇上對同一個對手,也可套用不同策略,一次選擇進攻,下一次防守,每次都不斷轉換和配合,我覺得很像一個棋局。

心理學的技巧,同樣適用於劍擊場上?

之前我受傷打不到劍,只可練體能,於是我會觀察別人的練習,幻想如果我在場,我會怎樣打倒對手。在心理學裡是叫Imagery和Visualization,令我在康復後更有信心。另外,我也會做冥想,讓自己在高壓裡集中,把身心放在有干擾的環境,嘗試控制狀態。我睡前會合上眼十分鐘,打開有助冥想的應用程式,其實腦部也是肌肉的一部分,練十分鐘也很夠。說起集中這回事,我從小都兼顧讀書和練劍,直至2018年亞運就想把精力100%放在劍擊。那時本來只打算轉一陣子試試看,但轉了之後就不想回去了。很多人覺得人可以做很多事而不分心,但其實把能量分散,練習就很難集中,現在回想也是個很正確的決定。轉全職運動員那段時間,成績突然急跌,人家常覺得要克服一個困難要跨過一大步,但經過那次,我發覺是要每天一小步地前行。我總是在腦中翻覆提醒自己:「Just don’t stop.」

這次東奧,你腦中最記得的一瞬是甚麼?

絕對是步進場的一刻,在場上看到五環,感覺非常震撼。我打了那麼多年,終於到達這個舞台。幸好沒觀眾,也少了影響,雖然技術上仍是不足,但我自覺做得挺好的是我沒怯場。我以為我看到台就會怕,實際比賽時我卻很放膽。

香港人對運動員的想法也偏向苛刻?特別是外型亮麗的,自然會獲得運動以外的商業工作機會,但如果接廣告多了,又覺得運動員不應如此?

確是有點苛刻的。特別在這屆被關注的奧運前,運動員算不上是主流人物,很多人覺得運動員的形象是「運動,完」。是否外型不俗就更苛刻,我又覺得外表並非關鍵,以前運動員做別的事,其他人也不一定能接受。我必須要不停練習,我喜歡化妝玩Instagram,也喜歡Wake Surf,做別的事就好像沒在練習,我經常經歷這種狀況。

東奧後,你留意到外界的態度上有明顯差別?

明顯是開放了!我估計多了奧運直播是關鍵,觀眾對運動了解多了,大概明白奧運的運作、怎樣得到資格等資訊,他們清楚後想必會更欣賞香港運動員。我由心希望,應該要支持的不只是四年一次的奧運,假若每次大型比賽也得到香港人鼓勵,就是很理想的狀態。另外,也要接受運動員不同的一面,他們也有運動以外的角色和生活,運動員的生活中如果只有運動,想必很難健康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