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我多待一會 岑寧兒

隨風飄盪,哪裡都是這裡,這裡是我們的家,也是岑寧兒(Yoyo)選擇的歸途。在這段歷時七百日的回家路上,她經歷過漂泊,想過風的形狀,以勿念別過,也接受過家的無常。終於,《Home is…》的答案找到了,我們親耳聽見了,而她也卒之有了留下來的打算:「有家人的地方,便是家,是心之所向,也是一切有關於我的開端。」

輾轉兩年,大眾對於岑寧兒的喜愛,想來都是有增無減。雖然在年資較淺的粉絲眼中,到了三十六才在香港彈起,是種大器晚成的歎謂;而稍有年紀的歌迷,也總忘不掉昔日那曲〈追光者〉的名聲。但不管怎說,這些讚美都是種真誠的鼓勵,鼓勵她多待上一會,也鼓勵她創作更多的本地音樂。

誠如上次演唱會中的一句口號:「讓我們揹著降落傘,尋找家。」在傘落之際,足下風光自然盡收眼底。岑寧兒當日來得倉猝,也沒作多長遠的打算,但四首歌,一隻EP,一場個人演唱會,一趟歸家之旅,依然讓她的療癒成功空降,讓岑寧兒走進了我們的午夜,也讓香港這頭「家」,逐漸有了多待一會的意義。

text.Leon Lee

photography.Ken Leung

styling.Calvin Wong

styling assistant.Chan Fung

hair.Sam @orient4

makeup.Angel Mok

wardrobe.Sacai, Sportmax, Kenzo, Ports 1961 watch.Vacheron Constantin

轉一圈 回到這裡

假如沒有禁飛令的話,你會飛嗎?在回答「會」之前,先跟你分享一個故事。有位空靈少女,17歲時離開了香港,將近20年時間一直到處漂泊,連「做節」也不例外,直至滿腔思鄉情愁無處安放,她才下定決心駐足停留,留在這個大家都想逃離的都市,繼續分享自己的想法與音樂,她是岑寧兒。

「在逗留的短短兩年間,其實已經送了好幾次機,跟不同的好友道別;不過我沒想要長時間離開,因為我還有想合作的人。」防疫措施一鬆綁,幾乎人人準備出走,差別只是買了機票沒有,這種心態之強烈 ,著實非筆墨所能形容。作為熱身題目,本以為Yoyo會隨口和應,但教人意外的是,她竟是眼神首肯而已。

眾所周知,岑寧兒是個習慣飄洋過海的人,從〈無常家〉的質感來看便知道,這種逍遙出於她不愛作長遠打算的習慣,也確實讓她過得挺輕鬆自在。然而,兩年時間說長不長,香港縱使狹窄,但距離縮短了,大家親近了,對於這片土地的牽掛,自然也變得無需多話:「我在2020年10月回來,在此之前已經去了很多地方,但即使身處台灣與加拿大,其實也時刻關心這邊的新聞,加上近年香港音樂環境有所變化,多了人喜歡自己,感覺回來也不錯,我想看看不一樣的家。 」

在留低之後便心急

看著她默默分享過去,我開始明白岑寧兒變得踏實的緣故,也明白了「無家」後的聯想,為何是以〈這裡〉作結。記得她以前說過:「家是流動的,每一個屋都能成為家,視乎你怎樣經營。」在追問之下,她歸因於存在意義的問題,我想身在何處?我為甚麼留在這裡?有了這些不斷的反問,我們才能渡過認可和愛上「家」的各種階段。「家除了用來居住,事實上也是一個令你安心的地方。我想,家人是最重要的元素,正如我小時候到處去,可以說每處都是我的家,但最終讓我留下的,還是那個充滿歸屬感的地方。」充滿歸屬感的地方,是指那裡?岑寧兒指了指心口:「這裡,心是我的依歸。」顯然地,這個答案她早已有所準備。

疑問如願得到解答,訪問節奏也隨之回落,問題也往更深處走。維持著端坐姿態的她,一邊分享專輯裡那「離家、想家、無家、回家」的順序,亦一邊輕輕帶過當日演唱會的盛況。其中最令人好奇的是,「回家」以後有出現變化嗎?岑寧兒笑著說,自己也許變心急了,急於回去整理行囊,也急於把台灣的工作伙伴揪來香港一起創作,把更多可能性帶給各位:「其實當日我走得很匆忙,只抱著見步行步的心態,連行李都沒有收拾便回來了。如今生活節奏開始安定,也想回去稍作整頓與聚舊,然後回來繼續做好自己的音樂。」

新的景觀 令人常遠望

霎眼間,話題說到音樂,也總該聊聊「療癒者」的近況。對於「療癒」一說,岑寧兒起初有些抵觸,她不明白為何大家標上這樣的「人設」,也不解原來自己要為別人的看法作出回應。只不過,隨著這個字眼不斷往她身上貼上,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療癒,是粉絲們認識我的第一步,所以我認同了,也認可音樂本身附帶的治癒力量;而我還是我,還是會專心於自己的聲音。」話音剛落,我腦海裡率先浮現的,是音樂人對於作品的執著,那種一直堅守自我的獨立精神,問她是否亦如是?她想了片刻,才帶點慎重的道:「就算是獨立音樂,也可以很有商業考量,個性不是說你簽了合同就會失去。正如流行是種現象,可能一段時間流行搖滾,一段時間喜歡電子,也許是社會恰巧需要休息的時間,才讓我成為了療癒的化身。」不為此而做,也不因潮流而不做,岑寧兒的態度,依舊讓人勿念。

回顧這段日子,她與許多歌手朋友有過合作,出席了不少音樂節活動,也聽聞正擔任某位歌手的歌曲監製,新嘗試可謂接踵而來。岑寧兒一字一句緩緩吐著,雖然語速不快,但也交待了不少對於「香港音樂」的想法。「從前感覺香港的生存壓力非常大,但近年Indie歌手開始成為趨勢,甚至逐漸模糊了與主流之間的界線,我很高興這種重疊現象出現。當台灣金曲獎與金音獎也overlap了這麼久時,香港也早該往這個方向發展。」那麼你自己呢?「我也在重新適應這邊的節奏去回歸創作。因此不論是幕後工作,還是開拓新領域都無任歡迎,只要正經事辦妥,甚至連太極也想學呢。」拋開文靜外表的話,岑寧兒還是挺幽默的。

終於穿上花花碌碌的衣衫

來到訪問尾聲,好像還有對未來的展望未說,但考慮到她在經歷一輪鏡頭轟炸後,再怎樣打起精神也會略感疲憊,因此與沉重話題別過也無妨,倒不如先問問看年末的情況。原來,「PANTHER X YOYO : We Wish You A Warm Winter」演唱會雖然安排於聖誕節期間舉行,但卻並非是以聖誕為主題,反而是為了成就一次好玩的派對:「開辦個人演唱會,是為了與別人分享成果;但今次有點不同,我只希望襯著各位臨飛前,給大家唱唱歌,一起渡過2022的冬天。」突然的感性,也讓她更有興致地分享。「其實早前和陳蕾合拍廣告時,便已經提出過想要合唱,誰料機會轉眼便來了,真的很期待。我感覺自己有點靜,但陳蕾比較搖滾活潑,相信彼此同台必定十分過癮。」

當然,逗留的日子久了,過癮事豈止一件。對岑寧兒來說,除了音樂,成為紙本上的主角,穿上花花碌碌的衣衫,偶爾「Fashion」一回也相當不錯。「逐漸習慣拍攝後才發現,原來我的美,是被很多人負責的。即使我只是隨意搖曳,攝影師也會找到一個很好的角度,拍張很有質感的照片,然後印在實體紙本上,成為摸得到的足跡,我很喜歡翻看回憶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