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浚龍 蘊釀失落美學

育成模式,來自日本長篇漫畫和小說,隔著螢幕和紙張看著主人公由白紙般的小伙子進化,或好或壞,登頂或墜落,我們也似乎置身其中。麥浚龍(Juno)所創作的三年企劃《the album》亦套用上如此育成模式,無論是貫穿的主角董折(麥浚龍飾)和浦銘心(謝安琪飾),還是延伸出來的各枚支線,亦以連繫性的故事姿態呈現。企劃走到終章部分,新曲〈我在切爾諾貝爾 等你〉曲風甜蜜而彌漫陣陣失落,對Juno而言是如人生般的設計。

Text:陳菁

Photo:Bowy Chan

失落源自缺陷美

同是五個中文字地名,雷克雅未克和切爾諾貝爾對他來說同樣遙遠,但後者無法前往,也更令他好奇。1986年4月,切爾諾貝爾發生核洩漏,以十萬計的民眾立即撤離家園,平日的閒話家常都顯得不真實。在資訊未及流通的年代,Juno早年能接觸的只是相冊中的幾枚照片,聯想在13年前因此而生:「她擁有在我們世界中的虛幻感,可惜在於一夜突變,或是遺留下來不完整的夢。」他喜歡這個地方,喜歡得有想過前往當地為電影取景,可惜有規定拍攝不能超過48小時,於是只可以隔空哀悼消失的美好。

離合建構浪漫

「人生不多不少是圍繞失落的。」失落有多個層次,等待過馬路的行人暫時在安全島上等待,短暫的相遇後未必有下一次碰面。相近的還有〈借火〉,兩個失落的人因香煙而共處,那七、八分鐘是萍水相逢的浪漫。以上種種,和〈念念不忘〉或《the album》中,董折跟浦銘心糾纏的浪漫不同。人的情感複雜得不一定能用邏輯解釋,於是他在眾多中勾勒出關係圖,董折、浦銘心、藍定凌、戴慈欣等角色,各自飾演著朋友、陌生人、前度及現任等角色。「而它不是一個童話故事,童話故事三言兩語就說完了,部分聽眾覺得《the album》的浪漫,是來自它部分的情節其實並不浪漫。」

如果按照故事線的時序,關係的開端來自〈勇悍.17〉,末句提到假若能前往切爾諾貝爾,想必是令人心跳冒汗的事情。這願望於新作中達成,意義卻不單純在於完成最初約定:「透過這幾年的起承轉合,這是兩條彎線分開再合起來的力量,如果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你很難達至那個弧度,這就是起承轉合。」

用時間換取理解

以弧度建立厚度以外,Juno亦參考日本漫畫中傳統的育成模式,小伙子每步的動向和抉擇,觀眾們都一一見證。雖然《the album》只是個三年企劃,我們卻像見證了董浦的大半生,這種關係是以時間建立而成的。「它原定就是一個要推出三十首歌的企劃,如果一年內要出三十首歌,那速度和節奏也挺誇張。我想用實際時間,顧及到觀眾的接受和消化能力下,用每一首歌和觀眾建立關係。」

他在製作《殭屍》時切身體會關係的重要性,他知道有觀眾到戲院看了四遍,頭一回概括地了解故事,下一次專門看一個角色,第三次欣賞美術和陳設,最後去聽配樂:「被期待是不容易的,而重複去看就是一種期待。」

探索未知「樂壇」

《the album》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他想了良久,最後定義為一個樂壇。歌手、演員、藝人,在不少人眼中是三個需細分的領域:「但我覺得大家應該因創作而聚在一起,探索自己未曾接觸的方式。」如同〈我在切爾諾貝爾 等你〉,歌聲散去後迎來近兩分鐘的outro,那在demo中並不存在,在歌曲以外是另一個說故事的範圍,容許不受文字干擾下單純地感受。如同〈忘記和記〉,黎明只出現在末段,而〈廢話〉卻是一人一字地唱出。這些不日常、非正路的編排,他都想嘗試:「音樂是否需於一個時限中要表達出來呢?假若歌曲是四分鐘的,我就只可以說四分鐘嗎?市場上極少這樣做,不代表不可行。」

有人形容他這系列的創作為電影,他則認為歌劇來得貼切。但毋須放聲演唱,場館最後的人毋須被震撼,這是一場親密的歌劇,聽者和說者都能悄悄代入細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