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試當真 專訪|許賢、贊師父、林溢欣:公開試可否不當真?

認真試下,試下認真。

YouTube頻道「試當真」的格言

去年許賢與導演贊師父(梁奕豪)主導下,拍成《EA Exam真係驚》網片系列,8個月追蹤式紀錄過去只靠「天才波」的DSE文憑試考生滕毅康(阿康),如何備戰公開試到放榜的心路歷程。就在許賢聯同各個以林溢欣為首的補習名師加以催谷的情況下,能否在開考前4個月追趕進度?如今網片經過金像剪接張叔平星級指導下,變成電影《公開試當真》,將於7月上映。

公開試,當真?公開試從來並非「認真試下,試下認真」,足以影響一生的香港考生共同故事,今次許賢、贊師父、林溢欣(YY),就在哭笑血淚間回顧備戰公開試的辛酸史。

Text: Nic Wong | Photo: Ho Yin

J:當初參與一部關於公開試的網片,有何想法?心情如何?

許:心情舒暢,因為名正言順可以溫書,不用工作。當初我拍完世界盃系列後,才有空理會阿康(《公開試當真》主角,上屆DSE應考生)。認識這個年輕人後,我不斷問他有否溫書,本來只是好奇想知道,但拍完後突然有個想法是,很想與他一起跑。當時自己拍東西有點悶及厭倦,想到既溫書又可紀錄下來,就有種refreshing的感覺,與導演傾談後,就覺得這個題材可拍。

贊:我當他亂講。記得許賢有次踢波還是睇波期間,提到不如拍阿康考試、拍他溫書,當時我驚訝他說甚麼溫書,就覺得他亂講,後來有很多想法,直到拍阿康家人的家訪,我們都沒計劃任何東西,連YY(林溢欣,補習名師)都未聯絡,只是拍了再算,後來才傾談要怎樣拍。

林:當時他們邀請我,第一時間覺得刺激,第二是覺得不可能。好多學生覺得自己還有幾個月才考DSE,但同時考六科,不明白扣除返學時間的日子。你會否慶祝生日、聖誕、新年?最誇張的人,都會放一兩日假,所以其實只餘下十日八日。當時他們是1月找我,我已衡量到做這件事是黐線,刺激還刺激,但都有些信心,我們試過一個學生retake由2去到5**,起點建基於「2」,直到球場上阿康拿試卷給我看時,我卻是呆了,沒想過有這樣差……

J:透過《公開試當真》接觸了這一代的應屆DSE考生後,你認為新一代跟你們參與會考及高考的考生有何分別?

許:我是末代高考生,當時有第一屆DSE,已傳聞DSE淺好多,A-LEVEL深好多,這想法在我腦中十幾年,直到我在片中參與DSE,做卷時才發現DSE真的淺一點,但那個量很多,多過當年A-LEVEL。我感到一種「識識地」的想法,但做極都未做完。A-LEVEL卻不一樣,好像有條試題只有愛因斯坦才懂得答,給你十小時也不會做到,有種擊潰你的感覺,但DSE沒有這個感覺。當年很挫敗,感到智商不夠去不到那裡的,現在挫敗感反而是總是溫不完。

贊:當年考會考,先篩走了一班不讀書的人,考完升上中七,然後再來A-LEVEL。到了現在,DSE只有一關要過,有些人覺得過不到這一關就由它,現在可以讀ASSO(副學士)及其他上大學的方法,但當年考試時,過完一關未死得,還有另一關考上去,所以我覺得DSE考生少了一重擔心。

林:看看數字就有直接答案。以前每年會考生有十幾萬人,入到A-LEVEL剩餘3、4萬人,再揀一萬多人入大學,換言之一個人要揪贏十件才入到大學。這個結果所導致的心態是很極端,有些人一早放棄,覺得自己學校不太好,連同班同學都打不贏,還怎樣跟別人爭?以前會放棄的人,會比現在再早放棄,而現在最差那班人,深感自己還有機會鍊贏一兩個,所以心態分別頗大。而我相信奮鬥的人一直都在,無論怎樣改變,最叻1-3%的人都是這樣。

J:最初只是拍攝網片《EA Exam真係驚》,至今變成電影《公開試當真》即將上映,究竟是當初的計劃,還是後來才有拍成電影的念頭?

許:應該拍完十集後,很想衝擊一下金像獎。

林:想行紅地氈?

贊:突然想變成電影,觀眾說好,阿修(游學修,試當真老闆之一)又OK,那就試試。

許:很想參加電影節、金像獎,拿著作品周圍去威。

林:我剛才問他們有沒有機會去康城?

許:想去法國旅行呀!

贊:日出康城的那個「康城」?

許:日出康城就有把握,法國康城就未必得。

J:誰人提議邀請張叔平作剪接指導?

贊:大家剪完之後,就拿去Golden Scene(電影公司,《公開試當真》發行商),他們說幾好睇,我們幾驚喜,連他們都讚我們,即是OK啦,不過OK之後都有句「但係」,他們說「但係」有些東西可以做得好一點,例如音樂上可否有電影感?內容修改一點?某些位置再好一點?我們團隊再修改時,要再用fresh eye來剪接,真的有點困難,不知如何再做得更好之際,Winnie Tsang(Golden Scene老闆、《公開試當真》出品人)提出阿叔張叔平可以一起參與,問我們有否興趣。我們覺得,電影行業的大師可以為我們這條網片剪接,感覺這一刻自己變成《重慶森林》的角色,無啦啦變成了王家衛。

許:哈哈哈哈。

J:由大師張叔平剪接成《公開試當真》,與網片最大分別是改變了敍事方式,是否更切合你們的想法?

許:首先,我覺得大師是不需要切合人家的想法,但他都有。他看到我們故事有冗長的地方,剪走了他認為third eye不認為重要的地方,這就是大師與我們小薯仔的分別,我們總覺得有些瑣碎事情很重要,想由頭說一次,而現在這個cut很俐落。最近我重溫了《重慶森林》、《花樣年華》及《2046》,片中突然較慢了節奏,我發現我們電影中也有阿叔這些簽名位,我很開心。起初曾經擔心阿叔掛名後,求其找其他人剪接,但我上去找他時,看到他很用心地看,還說了句:「許賢,又係你!」意思是看片時見到我,現在又上來找我,我覺得很開心,他已經是大師級,仍會坐下來仔細剪片,正好說明為何他是大師級,就是他會這樣做事!

J:有否粗略計算,如果像今次片中阿康的個案作補習特訓,各科補習至少30小時,要花多少錢才做到?

林:以5科計算,每科補習30小時,估計每個老師是時薪約3,000元。可能大家覺得很貴,坊間的好老師一對一補習約每小時1,000至2,000元都有,名師的話,我大概計出來,大約40至50萬。不過,我覺得不能夠這樣計算,最後其實我們沒有付出很多錢,反而付出了時間,晚上用了一小時休息時間,參與這樣得意好玩的事情,當中又沒有甚麼壓力,好像將平日看電影的時間改成這樣而已。

贊:我們計算大概都是這個數字,同樣也計過其他數字……

許:阿康經常溫書溫到好夜,我們公司提供車船津貼,每晚都可以搭車回家,最後他搭了3萬元……

林:講真?幾多喎!

許:我們計了4個月的士錢,加埋2萬9千幾元。

林:我是阿修的話,就不找數了……

J:參與今次製作後,YY Lam對試當真的感覺是?

林:我一直有看試當真的網片,但老實說這個系列之前,不算buy他們所有片。之前覺得他們的網片遠一點,有距離的,未必適合所有人。我認為有深度與有距離,通常是正比,但他們不符合現在的年少大眾,我本身教書,需要拿一些與學生有共鳴的東西,有時都會問他們看甚麼YouTuber,他們不算多看「試當真」,估計學生畢業後再年長一些的受眾才看。直到這個系列播出第一二集後,有很多人tag我,給了很高的正面評價,變成一種以前逢星期幾要追劇的感覺,令人想追下去的網片。片中有沒有我,其實不是重點,反而是感覺拿捏得很好。

J:拍完今次作品後,為你的最大改變是甚麼?試詳述之。

許:我最大改變是,有機會反思家長對自己的影響。我拍了一個系列,影響了阿康,又影響了其他人,好像butterfly effect,發現自己被甚麼影響,同時亦影響了甚麼。當我們知道後,記得要保留一些好的影響,減低壞的影響,相信觀眾看完《公開試當真》就會明白。

贊:從拍攝角度製作方面,今次我了解到一部紀錄片如何誕生,當網片變成電影版,找了很多單位幫手,包括部分用手機拍攝的片段,或者沒上錄音咪的聲效,現在卻能變成在戲院播放的合規格模式。那些單位也提醒我們下次可以怎樣做得更好,對我來說,好似考了一次DSE,今次終於知道自己錯了甚麼。假使要重考一次再拍另一套紀錄片,就知道如何再做好,所以整個作品令我上了一課。

林:我不覺得有太大改變,因為我和團隊教阿康,與教導其他學生沒大分別,也沒有教阿康特別勁的東西。最大改變是,有次我去機場被一名家長在男廁前問我:「你咪就係試當真果個?」我說我不是呀,過去很少在街邊被人捉住影相,感覺幾得意。我相信很多家長看了這些片段後,對學生起了正面作用,比我想像中效果更正面,才令他們將我當成了「試當真」的一員,我都覺得很榮幸!

J:作為教育業界的一員,對公開試及《公開試當真》有何意見?

林:最後我想總結的是,公開考試一定有它不好及罪惡的地方,正如那句是「公開考試是必要的罪惡」,它真有不能抹殺的價值,既然有參考價值,大家就要對自己這個目標,思考自己想要甚麼,然後在必要罪惡中付出最大努力,若然目標志不在此,就放在運動音樂等其他方面,所以我相信大家要趁年輕時,思考人生想做甚麼,最後目標是甚麼,才下到這個決定。我希望這部電影上映後,能夠影響很多代的學生,以阿康的經歷「引以為鑑」,否則就會「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