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mos創辦人本明秀文落淚退社,回顧波鞋聖殿25年堀起故事

2023年1月31日,東京澀谷的東急百貨宣佈結業,那邊廂的原宿,就有波鞋殿堂之稱的atmos創辦人本明秀文突然宣佈,正式退任社長一職。

流下時代的眼淚。當日早上11時,本明秀文在atmos的官方Youtube、Instagram上進行直播記者會,親自現身宣佈這項消息,期間更一度落淚。他透露,自己早在四個月前已有退休的念頭,源於近年一直很想用言語以外的東西表達,但一直無法好好傳達給大家、給Foot Lockers(母公司),故有了這個決定。以直播形式交代決定,本明秀文又再語出驚人,不過今次卻說得頗有道理:「短片可以被剪輯,而剪輯後只會看到漂亮的部分,直播卻不能說謊,所以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話。」

聽起來本以為他即將要再口出狂言,誰不知直播一切都很正常,本明秀文甚至在直播結束時,突然開金口唱起歌來。他分享,自己想分享一首每個早上散步時都會聽的歌曲,這首歌尤其在他感到寂寞時都會令他開口唱:

悲しくて、悲しくて、涙が溢れるよ。

夢の中で見た夢は僕が靴を売っている。

悲しくて、悲しくて、涙が止まらない。

悲しくて、悲しくて、涙が止まらない。

中譯:
我很難過,我很難過,我淚流滿面
夢裡看到的夢是賣鞋的。
我很難過,很難過,我無法停止哭泣。
我很難過,很難過,我無法停止哭泣。

由此可見,這位惜日改變了日本潮流界的波鞋先鋒,其實對於要退下來都感到很傷心。

如何打造atmos王國?

先介紹一下,atmos最初期只是一間坐落於原宿、面積僅約8.5平方米大小的小店,後來慢慢發展成日本、亞洲的波鞋龍頭,甚至有足夠地位直接踩進美國紐約,讓歐美地區見識品牌的影響力。

回到1969年,剛從美國完成大學的本明秀文回到日本,並迅速加入到高端纖維貿易公司工作,可惜工作性質過於沉悶,最終本明秀文在兩年半後便離職。本身對於波鞋有興趣的本明秀文,先在原宿的周末跳蚤市場賣舊衣服和運動鞋,後來留意到美國費城和新澤西州均沒有消費稅,加上部分Nike波鞋出現滯銷情況,因此決定著手從事出入口生意,將波鞋引入日本國內轉賣。

未曾著手入口波鞋之前,他在1996年先開設了服裝店CHAPTER,後來營運順利,他便出售了物業,並與妻子各自向銀行借貸75萬元,創辦了Text Trading Company,然後再聯同母親個人名義資助的150萬日元,以合計300萬日元正式透過公司大展拳腳。收集了僅僅的創業本金後,本明秀文與母親、妹妹和間中兼職幫忙的妻子營運Text Trading Company,而早以有齊部署的本明秀文可謂一炮而紅,第一年已為公司帶來高達7.5億日元,而時間只是1997年。去到第三年,眾所周知,本明秀文已將銷售額推到20億日元。

熟悉波鞋歷史的朋友應該知道,Nike未曾迎接「黃金年代」之前,即使得到運動員的加持或做幾多宣傳也好,仍然無法擊退早已在歐美兩地打響名堂的死敵adidas — 即使日前獲Tiffany & Co.指定進行聯乘的Air Force 1籃球鞋,也在1982年推出後滯銷,要不是當地三大波鞋店龍頭出手,很有可能Air Force 1最終會從此消失。但本明秀文正好洞悉到這一點,因而決定將一系列Nike波鞋從美國帶回日本,例如Dunk Low、Dunk High、Air Jordan系列、Air Force 1等,率先將復古品味散發在東京街頭。

有所不知的是,看似Text Trading Company成立後發展如日方中,但其實早在公司成立之前,本明秀文已在原宿開設了一間復古波鞋店和一間服裝店,亦即是上述所指的「蚊形店」。前者一直隱藏在進出口生意的背後,直到2000年,它獲本明秀文改頭換面,由復古波鞋店改成一間集時尚潮流、藝術畫廊、陳列室於一體的潮流名店,即是後來成為全亞洲最有影響力的波鞋店:atmos。

堀起潮流,實力何在?

復古波鞋,有故事、有風格,不過眼光放得更遠的本明秀文決定由自己寫下故事,由自己改變大眾的品味。

2000年決定成立全新波鞋店,早已認識了不少城中潮流巨頭的本明秀文,獲得「教父級」人物、「裏原宿文化」先導者藤原浩的幫助,將新品牌的名字命名為atmos,自此展開了全新一頁。同時,也為之後的殿堂之路鋪路。除了主要以Nike的波鞋為主打之外,本明秀文還逐一引入不同品牌「加盟」atmos,包括adidas、New Balance、Reebok、Converse、Vans、Puma等,令銷售額保持在驚人的水平。不過,本明秀文了解原有的銷售方針沒有十足的「持久力」,因而決定發揮創意,提出創作不同波鞋,亦成為了流行至今的「聯乘」手法。

聯乘,從此成為了本明秀文的新世界,他越做越多、越做越創新、越做越用心。第一款聯乘,由於atmos當時仍是無人問津的小店,本明秀文需托在Nike工作的朋友,才能獲得聯乘的機會,後來有傳Nike一減再減批准的聯乘貨額,但最終atmos x Nike Air Force 1仍能順利上架。結果,成績相當理想,也為atmos與Nike成為緊密合作的伙伴鋪路,雙方自此起便合作逾20年,本明秀文曾在訪問中大膽透露:「除了Supreme、COMME des GARCONS等殿堂級品牌之外,atmos已經緊隨其後。單從以波鞋迷為對象的合作來說,atmost更有力成為Nike全球伙伴的頭幾位。」

atmos的聯乘威力有多厲害?幾乎你能提出的形式,它也已經做過 — 甚至乎是日本國內的第一人,品牌聯名、單位聯乘、系列企劃、限時發售、限定店、跨界活動,甚至近代主導的線上市場,以至創立atmos pink開拓女裝市埸,也證實了本明秀文和團隊的實力。而他也曾點名atmos的成功,必須歸功於幕後功臣、創意總監小島奉文。

強大的力量,令atmos在2016年甚至可獨力舉行大型波鞋展覽《atmos con Vol.1》,而2018年的《Vol.4》更再次透過聯乘手法加強atmos與一眾波鞋迷的關係,帶來了全球僅限量24對的ATMOS×ASICS GEL-INST 360和ATMOS ×NIKE Animal Pack 2.0。

截止2017年,連同原祖的atmos、CHAPTER在內,Text Trading Company旗下已擁有超過100個買手店、波鞋店、服裝店的品牌。年度銷售額達至92億日元,2021更超過100億日元。結果,《華爾街日報》則在2021年報導驚人消息 — 美國運動鞋零售巨頭Foot Locker以總值3.6億美元、約400億日元,收購開設了總共49間店鋪的日本atmos。

不過,網絡一直傳出這次交易也成為了本明秀文退任社長的導火線。坊間小道消息屢傳,因為迎年本明秀文為了賺取金錢,經常放肆讓Youtuber、KOL、名人朋友等有名人「走後門」獲得限量鞋款,甚至間接助長炒鞋風氣,令atmos內部、Foot Locker高層大為不滿,因而引咎辭職。

他還是很純粹地喜歡波鞋?

能夠立足於流行文化,背後往往都與金錢、吃喝玩樂、門派品流掛鉤,但成功闖出個名堂的本明秀文卻是另一極端。上述提到,他在直播上唱起每天散步時都會唱起來的歌,而這就是他的習慣。

他曾在訪問透露,自己實在太愛波鞋,愛得多年來從沒有視它為工作的一部分,愛得寧願每天少睡一點也想接觸更多。本明秀文甚至養成驚人習慣,每天凌晨四時起身,首先會外出散步、閱報紙,然後便開始查閱電郵、回覆信息、與不同單位開會、會見團隊不同負責人等,直到晚上九時才回家,十一時便就寢。從不應酬、從不飲酒,而且二十年如是。

二十年如是,還有他對波鞋的熱情,聽起來相當陳腔濫調的一句仍然很適合用作形容他與atmos、波鞋和生活的關係:他的熱情從沒減退。如果要說本明秀文能在atmos超過30年,直至這一刻個人認為仍非空談;他曾經分享很多次,自己的事業不是他的視野或者經驗而衍生出來,而是建基於自己的熱情,他直言要不是熱情的存在,這二十年很有可能一早離開了波鞋。他熱愛波鞋,所以有了atmos;他熱愛波鞋,所以才不斷創作;他熱愛波鞋,所以波鞋才更愛他。

即使近代轉移重心到網上購物,當他仍然堅持這套宗旨,一直都在強調網站不能彌漫著金錢的味道,而是需要故事性,他說:「….. 你一定要給消費者一個來這裡(你的網站)的理由。」種種的看法,全因本明秀文永遠都信奉:「人們不會聚會在沒有個性的店鋪內,所以我總是認為,即使未能賺錢,你也必須嘗試找尋你喜歡、你覺得有趣的事情。」

日前的直播只有近9分鐘,他簡單地解釋退社決定的因由,他分享最後一天連自己年事已高的爸爸也來找他,望著幾位得力同事、妻子、妹妹等令他感觸良多,期間更一度低頭哽咽。他表示對於自己一直創造一種波鞋文化感到很自豪,但是,唯獨另一句說話令人感受最深:「的而且確,世界上大約有98%的人都討厭我,只有約2%的人喜歡我。不管你喜歡還是討厭我,我在這個行業已經25年了,而如果沒有遇過這些人,我就不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

「退出atmos,我真的感到很孤獨。」

據聞本明秀文的合約當中,列明離職後不能參與與波鞋相關的任何業務或商業活動,因此,今次退社很有可能意味著這位一代傳奇,將會離開這個流行文化圈 - 希望只是暫時 -至於未來去向?無人清楚,是飲食業?房地產?藝術發展?還是加入品牌成為顧問?Only God knows。

圖片來源:Shoe Master、GOETHE、Fashionsna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