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恆專訪 | 《鱷魚之吻》盡力為談善言Gao首演送上奇妙時刻 為舞台演出可光頭不可赤裸裸
2025-10-28

舞台劇《鱷魚之吻》主題圍繞娛樂圈黑暗面,或許大家都會圍繞著女明星的明爭暗鬥,尤其是劇中兩位女角談善言與COLLAR隊長Gao沈貞巧的角力,卻忽略了梁仲恆的演出。
自從主演電影《媽媽的神奇小子》的蘇樺偉一角深入民心,梁仲恆獲得讚賞卻沒有完全轉跑道,他仍然喜歡舞台演出付出所有,更愛排練室的奇妙時刻,就算要他剃光頭也沒問題,但暫時仍未找到真正屬於自己、能夠讓他願意赤裸裸的題材作獨腳戲。
Text: Nic Wong | Photo: Ho Yin | Makeup: Jan Cheuk


光頭炳
梁仲恆剛完成舞台劇《大狀王》巡演不久,訪問當日頭髮仍未完全長回來。「讀書時偶爾也會剃光頭,所以《大狀王》要剃光頭,並非是我的第一次。唯一擔心是,期間突然要拍戲補戲卻演不到。至於自己個人形象,我無所謂。」要告別《大狀王》的光頭造型,他也沒有不捨。「我有信心《大狀王》一定會再重演的,只是是否有我的出現,但這個作品是屬於主創的,而非演員的。」
較早前《大狀王》第三度公演,首度有兩組演員互相輪替,他與劉守正成為方唐鏡角色的AB cast,他表示兩組演員的差異,早於排練室已呈現,坦言從另一位「方唐鏡」身上汲取靈感而啟發,讓演出更具新鮮感。來到最後十場,Cast A與Cast B角色之間更是大兜亂,演員需保持高度警覺。「到了兜亂的時候,其實有點實驗性質,每一晚都要上台實驗一下,那些演慣的東西卻未必是你平時感受的東西,會有變卦的,會有突發的。某個角度來說,也是其中一種好看。」
從《媽媽的神奇小子》的銀幕演出,到《大狀王》的舞台深耕,梁仲恆坦言電影與劇場的挑戰截然不同。「絕對不是手到拿來,特別是電影及電視。我不算很熟悉鏡頭的世界,都是要慢慢再學。」他曾主動找導演想旁觀剪接過程,深信電影由鏡頭與剪接主導,演員需理解並配合其語言。「電影世界裡,演員並非主導;反而舞台劇中,演員擁有更大主導權,舞台才是演員主導的媒介。觀眾在這個時刻要看甚麼,一切都是由演員決定。」

與野獸共情
演員的出身五花八門,就像今次《鱷魚之吻》、梁仲恆遇上不少非舞台劇出身的演員合作,包括首次參與舞台劇的「影后」談善言及COLLAR隊長Gao沈貞巧。「香港這幾年,都有很多未接觸過舞台劇的明星,他們會去參與舞台製作,其實我覺得是一件好事,希望能將更多觀眾帶入劇場。」梁仲恆在劇中要飾演一個需要在野心與共情間找到平衡的角色。「複雜在於他有一個平衡位要拿捏,他是一個很想躋身上流社會、很想成功的人,但如果只是個投機或機會主義者,其實是沒甚麼好看的。所以,演員就要在戲劇裡找一些觀眾能夠跟他共情的位置,不能夠只是做一隻野獸。」
在《鱷魚之吻》中,梁仲恆與談善言飾演好友而非情人,二人雖無深厚私交,但成功找出共同話題,讓他們交流更多。「我和阿談認識了很多年,但其實不算很熟,沒有出來聊天,但是一直都有些共同朋友。又可能因為她喜歡看《進擊的巨人》,我也很喜歡,大家有很多共同話題。」從共同話題開始熟絡,彼此的信任為演出增添自然化學反應。「我覺得她信任我,我也信任她,劇外的友好關係對表演有幫助,但專業與默契才是關鍵。」
對梁仲恆來說,劇場的魔力在於排練室:「如果誇張一點說,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夠給予你那種感覺,其實我是喜歡排練室多於舞台的。」他最記得前年舞台劇《飯戲攻心》的排練經歷,那是一個很快樂、很純粹的排練室。「我是一個很賴床的人,但那段時間每天起床都不想賴床,經常都想上班。」他希望今次在《鱷魚之吻》為兩位劇場新手帶來類似的快樂體驗。「這一刻,我希望阿談和阿Gao都開心,因為我經歷過在排練室很奇妙的時刻,希望他們都能感到。」他加以解釋,排練室的魅力在於人們與氛圍。「我們沒有那種擔心演出來會很難看,觀眾不接受,我們完全沒有焦慮,純粹是對創作的熱愛,非常難得。」


兩億與二十億分別
去年梁仲恆接受訪問時說過:「生活沒甚麼不好,是沒有一些驚喜」,如今他笑言:「我想發達」,但又澄清自己對物質需求不高。「其實我是分不出擁有兩億和二十億的分別,純粹發達之後,我就可以多一點選擇,不用計算這部戲這部劇,到底我要找誰人來演,才能夠賣多少門票,讓我整個人生都可以有多些選擇。」
說穿了,沒有驚喜的背後,也是因為沒有選擇權。今年,梁仲恆與好友們袁浩楊、黎濟銘(Ming)等人創辦劇團「大象創作」,旨在打造屬於自己的作品,但隨即面臨最大挑戰,就是場地與資金。「當然我們很想一起合體做一場戲,但現在所有劇場工作者面對的問題,就是場地和製作資金的問題。」以大象劇場頭炮節目《冚家拆》為例,黎濟銘的獨腳戲場場爆滿,但參考價值有限。「麥高利小劇場只有七十個位左右,阿Ming一個人做了七場,其實也不是賣到很多票,爆了也不代表甚麼……」他對劇場現狀有深刻反思。「我們舞台劇界不能夠說是一個行業,幾乎全部都要拿政府資助,我們只是NGO,而不是一個行業。甚麼叫『行業』?那就是它至少可以自給自足。」
之所以創辦劇團,源於眾人踏入三十歲後的感悟。「我們這班人都過了三十歲,全都覺得是時候要做些屬於自己的事情。我們經常出去演其他人的戲,有時正常,有時開心,有時不開心,但那些都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他們深深渴望,全權掌控創作。「無論最後如何,它都是我們全權掌控和負責的,當那件事真是自己的時候,就不能推說不是自己的問題了。」是愛還是責任?這是黎濟銘對劇場的執著與理想。
最後談談獨腳戲。眼看好友黎濟銘勇於演出獨腳戲並取得成功,梁仲恆卻坦言很害怕。「我不敢!演獨腳戲是很赤裸的一件事,赤裸得像在觀眾面前脫衣服。說真的,就連陰毛都會被看見,我暫時真的沒有這份勇氣,也似乎未有那樣裸體狂的需要。」他解釋,獨腳戲的難度不在於一個人要承擔整場演出,而是誠實度。「當沒有角色包圍著自己,到底你能夠為觀眾犧牲多少去講一個故事?」各位觀眾,暫時未有幸(不幸)看到梁仲恆的陰毛,但他依然會付出能力範圍內的所有,尋找並演出真正屬於自己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