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時距離)最熟悉新海誠的人 Pen So:新海誠影響了我的愛情觀!

看《鈴芽之旅》,在鈴芽通過「門」從天而降跳進「常世」的一幕,立時令我想起本地插畫師/漫畫家 Pen So(蘇頌文),近期獲得日本外務省主辦第十六屆日本國際漫畫獎(Japan International MANGA Award)銀獎得獎作品《回憶見》裡的一個場面。Pen So可說是我認識的漫畫家中最神往又最熟悉新海誠的創作人,「新海誠影響我好深,我始終最愛他初期作品裡的愛情觀:那種淡淡然的悲…… 是《秒速五厘米》那種,真實的,貼身的。但他近來的作品明顯地『開心了』,這亦可能是某種商業上的考慮才有如此決定。」Pen So說,「或許,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新海誠也影響了我作品內的愛情觀,以致我作品裡的愛情都不樂觀、不是Happy Ending派,像《香港災難》的男女主角會有生死的距離……」曾經和Pen So在《你的名字。》於香港宣傳時一起訪問過新海誠,兩個作者波場類似,創作的想法又有甚麼異同?

Text:大秀

Q:新海誠由一人製作開始,而你所有作品也是一人作品,你覺得這種作業的利弊是甚麼?

A:絕對個人化的製作,包括故事的演繹、人物背景/設定、整體色調等等,這些完全能展現出作者的功力,以及一種「無雜質」的風格展現。壞處就是特別容易凸顯出作者的弱點,就新海誠而言,你看他的漫畫或早期作品的Storyboard分鏡,人物表情比較生硬,睇得出不是他的強項,他強在景物方面的東西。在這層面上,我自覺跟他很相似,我畫的人較靜態稍欠活力。做動畫和漫畫其實需求作者頗多元的技能,如一個作者能「一腳踢」固然強勁,但更多情況是作者認為難以令其他人真正了解其創作的想法,合作上會出現較多問題,唯有自己來。個人體驗是,我也想過下放給其他人做某些部份,但想以最低成本達到最高創作效益,暫時還是one man band好了。

Q:你的作品某程度上也是悲情,也有不少文化的價值觀,相對於日本,你覺得香港的文化變化和日本最明顯的不同是甚麼?

A:日本比較單一,我意思是,感覺上某些東西好多年也沒甚麼轉變。例如,那些因日本是戰敗國身分又比較悲觀的緣故,加上不時要面對天災折騰,或許如此,在創作上每每出現熱血絕地翻身模式(如王道漫畫《聖鬥士星矢》內不死五小強、《龍珠》,甚至《美少女戰士》),流露出一種不死奮鬥精神。香港的文化呢,先以我本身經驗為例,我也是相對悲觀傷感的一類作者,不覺得所有故事也要Happy Ending,我想更真實地表現出人生總是事與願違,難有電影/漫畫/故事中那些主角光環…… 悲一點的結果/結局,或許,有更多讀者能產生共鳴。香港以前的創作,不時著眼於小人物,令故事更有味道,感染更多觀眾。再者,我覺得香港的文化不停浮動,又不時受速食文化/5G文化使然,「流行」不停地改變中。

Q:新海誠的災難三部曲,都圍繞兩代人對災難的不同看法,你筆下的災難其實想展現你內心的甚麼情緒?

A:我的兩部作品《香港災難》和《災難之後》也是塑模一個災難的世界。我在創作《香港災難》時的情緒,是想借一個環保的議題來帶出「大自然」的力量如何破壞我們的家/城市,和當我們目擊這種破壞時內心悲傷的反應。老實講,寫這類題目某程度上是情緒上的發洩,創作時期是2016年開始,香港的環境及種種開始產生邊緣化和混亂,令我很鬱悶(笑)。而到《災難之後》,核心一個後災難時期,時間跨度就比較長,經歷到混亂期、疫情時期…… 若你細心留意,其實兩部作品我都以「日子」來做一個「標記」。日子除了標記節日,也是跟事件掛勾的一種符號,最簡單如生日、紀念日,幫你喚醒一些事件和記憶。另外就是距離(算是新海誠最愛用的點子之一),《災難之後》兩位主角分別於香港和九龍,最後更是生死之別…… 如疫情時期一樣,可能居住離你不遠的朋友,當時也要很長時間和配合機會才能見面。

Q:若你要補完或後續新海誠的一部作品,你會選哪一部?

A:新海誠的確有鋪癮用小說來補完他的作品…… 他親自創作的小說版有部份我看過,但外傳那些就沒有看。若真要我揀一個作品來「補完」我會揀《你的名字。》,因為那故事的跨度長,當中可以「補完」的東西頗多,但我會選填補三葉與瀧交換了身體時期更多的細節,電影中某部份以快鏡來交代。《回憶見》裡面男女主角相處的時間,我都用快鏡來交代,有少少參考《你的名字。》裡同樣是快鏡播MV的模式。■


鈴芽通過「門」從天而降跳進「常世」的一幕,立時令恩想起本地插畫師/漫畫家 Pen So《回憶見》裡的一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