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造型師Chloe Mak:尋找自己的獨特性

在香港做造型師一點都不容易生存,市場愈來愈小,預算也愈來愈少,加上近年不少品牌不再以香港為重心,娛樂圈也大不如前。看似外表光鮮的職業,但要能在行內一直生存下去,而且長做長有的,其實寥寥可數。

香港造型師Chloe Mak於2006年畢業於倫敦Central Saint Martins的graphic design,雖然修讀graphic,但在就學期間跟一位在倫敦的香港造型師做助手,誤打誤撞接觸了造型工作。回港後便加入一間造型公司,第一個客人就是Stephy鄧麗欣,後來更做過Twins和Janice Man等等明星,跌跌撞撞邊做邊學。離職後,Chloe決定以自由身造型師開設自己的公司,繼續與不同地區的雜誌、明星和品牌合作。如今入行十幾年,要在市場相對較小的香港生存十幾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分享一下近期最滿意的作品?

「近期最滿意的作品是早前拍攝的竇靖童editorial。作為王菲的女兒,竇靖童近年的歌曲不時透露出自己長大了的信息,所以我們把這個概念轉化成一顆蛋,像破殼而出,這是攝影師Issac Lam構思的。我當時特地從巴黎寄來幾件中國設計師Windowsen的衣服,單是運費就要六、七千元,室內室外總共拍攝了八小時。

另外是Jace陳凱詠去年復出所拍攝的PR相片,她找我是因為她看過我和Issac Lam之前拍攝的editorial,後來也不時一起合作。這輯PR相片加入了一些中國元素,因為她有一首歌叫做《練功》。在造型上能夠發揮的香港明星不多,而Jace算是其中一個比較多發揮的歌手。」

你拍攝的雜誌editorial,無論在主題或造型上都充滿視覺性和故事性,創作過程通常是怎樣的?

「我想是離不開電影、時事或生活上的題材。造型方面,我會從模特兒的樣貌著手,如果模特兒本身有很強的個性,便只需加入一些錦上添花的元素。如果本身比較斯文,便可能改造成巨大的反差。通常都以這些方式,再加入一些流行元素。每個拍攝者都有不同的個性,當一張圖像有多個人物時,既要令畫面和諧,又要顧及美感,這就是editorial好玩的地方。」

每個造型師的工作模式和風格都不同,你是怎樣的?

「我可能有兩個模式,有時很I(Introverted)。不知是否人愈大,或在行業做得愈久,性格會愈來愈內向,我需要儲存一些能量去交際。一輯editorial是一個團隊合作,我會偏向跟合拍的人構思一些充滿驚喜的想法,多於我自己一人獨大。跟明星合作也一樣,我會先聽聽他本人的想法,再一起討論,最後結合大家的意見。

我發覺新一代的工作模式都比較自由,相比十幾年前的我們,台前幕後包括攝影師或導演都比較兇。我做助手的年代會被人指著罵,但現在新一代罵不得。有時會想,應該給他們多點自由,還是語氣要重一點,但有時如果不凝重一點,他們轉頭就會忘記,除非是弄爛了一件幾千元的衣服才會記得,我會嘗試在這方面取得平衡。」

做造型師最大的成功感是甚麼?

「最大的成功感是得到台前幕後的認同。做造型師錢不是最重要,當然我們也需要賺錢,但當你用盡方法找到大量衣服,加上體力近乎透支的時候,最後出來的作品自己喜歡之餘,而且得到大家的認同,這就是最大的成功感。或者兩年後回頭看這些作品,還是否會喜歡,是否得到認同。因為時裝很多時候追求當下的潮流,可能這刻符合大眾的審美,明年看就會過時。所以我現在會嘗試做一些生命力更長,而且可以啟發人的作品。」

做造型師最大的挫折或困難是甚麼?

「最大的困難應該是體力,尤其是女生。另外就是,做造型師有時候人際關係比衣服配搭更重要,如果你要在這個行業生存的話。」

曾經有沒有遇過樽頸位?

「大概從幾年前開始,台前幕後的人都需要比較萬能才能繼續生存下去,因此有時候不由得你選擇要做甚麼工作。樽頸位未必是關於收入,而是你要如何在行業內維持下去,可能要做一些廣告讓更多人認識,刷存在感。但有時候做太多商業廣告又很容易迷失自我,所以我需要取得平衡,做一些editorial創作,這樣才能找到自己在行業內的獨特性。有時候工作突然少了,我會問自己,為甚麼別人要找你做,又為甚麼不找你。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價值,要做到別人沒有想到的事,或比別人更快更獨特。」

相比你當年,新一代在工作、處事或心態上有甚麼不同?你有什麼advice嗎?

「現在很多新事物都很容易接觸,當打開social media時甚麼都能很快找到,因此新一代的想法會比較表面,而且學習心態上太過急迫,很想很快學到,很快做到,從而忽略了中間的過程。另一方面是不夠謙虛,也沒有以前那麼捱得,我想這跟現代的教育有關係吧。Advice就是「Be experimental」,接觸多些音樂或電影方面,從不同方向去學習。比如說,研究一些藝術家的作品,從中獲取靈感,不要只看時裝類,只懂得跟隨潮流,流行甚麼就用甚麼。」

做了十幾年造型師,心態上有甚麼轉變?

「我覺得要比以前更加努力,因為時裝行業是講求視覺和美學,沒有一個很實質的技術性,所以你要靠速度。例如當接到一項工作時,你要第一時間問所有品牌借衣服先,因為同一時間可能有好幾十人在問。而且在social media時代,大家接收的資訊都差不多,所以你要努力尋找自己的獨特性。」

香港市場小,長期這裡做造型師會不會很限制自己?

「其實荷李活一些較著名的攝影師或造型師,他們可能跟隨一個一線或二線明星,就能夠養活一班同事和一個寬敞的辦公室。但在香港,是一堆人去搶有限的資源。即使在大陸,雖然他們的競爭大,但資源相對多很多。我以前覺得台灣很老派,而且沒有太多時裝資源,因此他們甚至會請香港造型師,但現在資源似乎比香港更多更快。我希望未來可以有多些機會去海外工作,所以現在開始經營Instagram以外的平台。」

雜誌、明星、廣告、舞台和時裝周等等,甚麼都做過了,有沒有甚麼一直很想嘗試,但又未有機會做的?

「我希望可以跟一些神級的造型師或導演工作,因為每個人的工作模式都不同,想看看其他人是如何構思一個主題,如何配搭一個造型等等。例外國甚至中國內地一些比較大型的editorial拍攝,他們會事先請模特兒試身,但在香港很少人會這樣做,因為模特兒是按小時收費,預算沒有那麼多。另外,如果有機會的話,想讀一些關於攝影或藝術的進修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