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OPLE
FEATURE
香港爵士樂|龔志成 爵士樂,可以好貼地!
現任西九文化區管理局當代表演藝術主管龔志成(阿龔),自2015年起,已被西九文化區管理局委聘為藝術策劃人(音樂),策劃過:自由野、自由約及自由爵士音樂節等等。其中以自由爵士音樂節,在兩年疫情的影響哈,將規限演化成種種契機。不能邀請外國樂手?焦點放在本地樂手!突破框架,奏出新意! 「這幾年來,我搞爵士音樂節,主要節目都希望能放在戶外舞台。西九有一個好好的條件,就係擁有香港最好的戶外環境。如今疫情已過,就要力推。」阿龔強調,西九漸漸成為香港一個獨特的爵士音樂表演地方。「今年十月舉行的自由爵士音樂節,共有三個戶外表演舞台。戶外舞台的優勢(也是西九的優勢),就是當天氣好的時候,售票節目的觀眾可以坐著、臥著享受音樂,甚至可以野餐一頓。其他路過的,小朋友可以在音樂中玩耍、有寵物的又可以帶牠們到來散步,體驗音樂,感受音樂。」 text .大秀photo .受訪者提供 香港爵士樂手演出的場地,早年數有Rick’s Café、Jazz Club一類正統駐場表演,後來有Fringe Club、Grappa’s一類場地……八十年代還有煙草商贊助的時期,有銳意促成港日交流的Mild Seven Select Live Under the Sky曾在伊館舉行,演出陣容強勁有Miles Davis、Wayne Shorter、Pat Metheny等巨匠來港。最後,正路又能迎合藝術節/音樂節格調的場地,有大會堂演奏廳(我睇過琴手McCoy Tyner、渡邊香津美/包以正/Jack Lee的『結他三國誌』)、文化中心音樂廳(我都睇過才女Esperanza Spalding、已故Free Jazz巨人Ornette Coleman)等等,但樂迷對這兩個場地的聲效有意見,可圈可點。 「原音」這個問題…… 「事實上,大會堂、文化中心,屬於傳統音樂廳(Concert Hall),是一種十九世紀早期的概念,為古典音樂、管弦樂團演奏會而出現。」阿龔說,「至於爵士樂進軍音樂廳呢,要回溯到三、四十年代,例如紐約的卡內基音樂廳(Carnegie Hall),它是古典樂最重要的音樂廳之一。情況好有趣,將爵士樂演奏帶進卡內基,令它本應好草根、屬流行文化的狀態,提升到神檯級的狀態……」 阿龔說,時而至今,每當他到音樂廳欣賞古典音樂表演時,仍會疑問:廿一世紀依然用音樂廳這「格式」嗎?「當然啦,古典樂演奏講究求原音(acoustic),因此衍生出專門設計音樂廳的聲學工程師(acoustician)。現時世上最著名、最頂級的聲學工程師應該是豐田泰久(Yasuhisa Toyota)博士。有這樣的神級人馬出現,全因音樂廳是一種控制環境(controlled environment),有好多規範。」 阿龔舉例,幾年前法國巴黎的巴黎愛樂廳(Philharmonie de Paris),它由一棟舊建築物改建,也是經豐田博士「調校」。阿龔說:「有趣的地方是,音樂廳內樓座(Balcony)部份,往下眺觀眾的視線差不多完全受阻,看不清楚演出樂手,但如此設計主要是聲學的考量。對觀眾而言,要犧牲『看』的質量?還是該犧牲『聽』質素呢?」 「但爵士樂原是流行文化內音樂文化的一種,本應在酒吧或更普通的LiveHouse演出,觀眾多數吃一口煙、一呷啖酒、跟朋友傾計聽音樂。西九也有留白Livehouse,以爵士樂表演為主,坊間我想到最接近的同類演出場地,應該是中環的Salon 10。爵士樂,就是有這種包容性,可以好貼地,在華麗音樂廳、罨耷茶餐廳或者更意想不到地接地氣的場所(例如:Innonation的Justin Siu蕭偉中的Jazz From the Ground Up曾在源興隆麵家搞演出),一樣可以表演!」 場地.意識 說到音樂跟環境的關係,我想到阿龔之前參與油街實現的「一景.二聲」–該表演著重體現site perceiving(場地意識)這想法。油街原本是個貨倉,它不只是一個古蹟,亦處於一個給高樓大廈包圍著的狀態,又像地產商出於憐憫留下來的歷史建築,凸顯了香港城市發展一種特殊現象。 「我原本的構思,讓觀眾先在油街的中庭,欣賞一班音樂家演奏我創作的樂曲,再走到附近的天橋上–一次視角(perspective)的轉換,由『裡面』走到『外面』回望觀察,欣賞另一個表演。」阿龔說,觀眾窺見城市景觀(Landscape),望向中環、灣仔,整個視野也改變起來。「將音樂與周遭環境聲音『融合』,拼奏出獨特的感覺。可惜疫情出現,表演改為用三段影片來代替,核心仍是由油街走到海邊回歸大自然的旅程,我會形容是一種冥想(meditation)的表現。」阿龔說。 這種音樂跟環境的關係,延伸到阿龔考量如何運用空間,「2009年,我在藝術中心正門前的公共空間做街頭音樂表演,主因是當年時代廣場帶出一個『公共空間』使用的討論。我向藝術中心提出,不如將中心門口的公共空間借給我來搞一些音樂表演,我想找出音樂表現(music expression)或音樂演奏(music performance)與環境的關係。」 2013年阿龔又在灣仔藍屋策辦過表演。「藍屋處於民居,有老街坊、也有年青人進駐,這狀態令我覺得:要尊重那個場所的文化以及人文的關係。同樣的思考,我套用在西九節目的策劃之上–怎樣善用藝術啟動西九每個角落?我辦爵士樂音樂節,目標要令爵士樂Fans之外,例如,那些在音樂節舉行時『咁啱』在西九出現的人,讓他們發現有精彩出色的音樂表演,懂與不懂爵士樂,體驗同樣的感動。就連在附近奔跑遊樂的小朋友,音樂悠揚像微風吹拂身旁,好舒服,然後,他們一直也會記得這種與音樂有關的愉快感覺。」 Better to burn out than fade away? 講完場地,同阿龔傾下藝術家風骨。 《藍色巨星》裡有一句豪氣話,大意是每次表演都要有「死在觀眾面前」的覺悟,「哈哈,表演去到高潮位的時候就滅亡,好浪漫的想法,但對藝術家而言,真正心態反而係:唔想死住!最好的藝術,有emotional(情感)的一面,也要有rational(理性)的一面。」阿龔表示,「理性」驅使藝術家有「不足」縈繞腦海,「要改善,要make it better…… 藝術家總在追求一種完美,可能永遠也追求不到,但正因不著邊際,才會追求。若最終達到那個『境界』的話,咁就死咗佢算(笑)。未追求到的話,藝術家絕不言『死』!」 藝術家,風骨,阿龔憶起去年底因病逝世的「教授」坂本龍一,「原定他在西九的演出,最終因疫情及他個人健康問題而告吹。教授他曾向我們提出一個很有趣的演出提案:他不收酬勞,以神秘演奏會形式,邀請香港年輕音樂人跟他同台演出,演奏會的觀眾也只能是年青人,更是免費入場!他想跟年輕一代分享他的音樂。」阿龔慨嘆,辦音樂節時,世界級樂手也未必有機會跟年輕一代交流,「時間倉促,就算能同台演出交流也未必多,絕少有教授這種對傳承的豁達想法,好可惜……」
香港爵士樂|主要演出場地圖鑑
爵士樂是一種音樂流派,關於「jazz」的詞源說法不一,但普遍指出「jazz」與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俚語「jasm」有關,意思為「鼓起精神,能量(pep, energy)」。而追溯到最早的書面紀錄,jazz 一詞最早出現在 1912 年《洛杉磯時報》一篇文章裡,作者以「jazz ball」去描述美國職棒小聯盟投手的球路:「因為它一直在擺動,你基本上對他束手無策。」一句毫無關係的話,卻朦朦朧朧為這種音樂捏出了形狀。 至於關於對 jazz 一詞的音樂闡述,則被發現在 1916年《時代花絮報》一篇寫「jas bands」的文章,裡頭寫到百老匯對「J-A-Z-Z」一詞的誤用。原先這字應該拼寫為「J-A-S-S」,但後者因為語意不雅而被取替。所以《Blue Giant》故事裡頭主角的三人樂隊以「JASS」命名,也是耐人尋味的一個細節。而關於爵士樂的起源,音樂上的解釋是來自於爵士樂起源於藍調(Blues)和散拍(Ragtime),而人文的解釋是來自貧窮,黑人奴隸在美國內戰結束後得到自由,以音樂去解放自己,成為了爵士樂。 爵士樂是難以被定義的音樂流派,因為當中橫跨大段時間的音樂歷史及敘述,任憑大家去定義,這裡不作贅敘。爵士樂流派當中還有不同類型,包括搖擺大樂團(Big band swing)、波普樂(Bebop)、酷派爵士(Cool)、硬博普樂(Hardbop)、後咆勃(Post-bop)、自由爵士(Free Jazz)、融合爵士(Fusion)與當代爵士(Contemporary Jazz)等,而各種類型當中又會有不同分支,可以說是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以說,人類歷史如何發展,爵士樂也一同與人類生長、演化、衰退、重生,直至永遠。 香港雖然不過豆大,卻又因為經歷過港英殖民時期,成為東亞地區最早接觸爵士樂的地區。爵士樂在香港的發展就好像一次內循環,一時興旺,一時衰弱。自1930 年代,以爵士樂為主題的餐飲事業始崛起,為居港英人及英國水兵提供娛樂;1950 年代至1960 年代,在潛移默化底下,華裔的爵士樂愛好者漸漸增加;再到1980 年代,香港電影工業進入黃金時代,爵士樂被大量採用於電影配樂。似乎每二十餘年,爵士樂便在香港渡一次Solo Section。 本地爵士樂主要演出場地 香港的爵士樂表演場地不多,但就好像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臉孔。這些場地有部分「身兼多職」的,晚上是演出場所,白天是別的用途,有著許多的面向;部分是孤芳自賞的,不作宣傳不公開地點,作風極為低調,好的音樂只願為知音人而奏;也有部分是以人為本的,聽者好像比起演出更為重要……但無論哪樣的面貌,這城市都需要這些場地,讓一眾爵士樂手能夠一展所長。 翻騰三周半Fountain de Chopin|新蒲崗啟德工廠大廈1期B座6樓 本地爵士樂普及團體除了在社交媒體上傳播有關爵士音樂的知識,翻騰三周半以「聽爵士,彈爵士,翻騰三周入未知」的主旨運營,舉辦不同類型爵士樂活動,除了音樂單位演出,也包括Jam Session、自由即興等,同時也設有排練室租借,全方位支持本地爵士音樂家的原創作品和表演。 細蓉xs@Wontonmeen |深水埗荔枝角道135號 座落於深水埗舊樓的Wontonmeen,取名自香港地道美食雲吞麵的英文譯音,細蓉除了是一所青年旅舍,也是一個音樂演出場地。這裡平均每個月有2-3場演出,當中絕大部分都是以爵士樂為主,當中邀請的樂手更不只本地樂手,而是來自五湖四海。 Lost Stars Livehouse Bar & Eatery|大角咀利得街11號利奥坊一期地下506號舖 處於舊區重建的大角咀,Lost Stars有美食有音樂更有態度。雖說是Bar & Eatery,不過Livehouse的身分似乎更重要,在場地看演出要遵守house rules,表演時段不點餐不入新客,需要保持安靜;表演完畢才如常下單聊天 。場地音樂表演類型廣泛,而且頗為頻密,當中不乏本地爵士樂手的演出。 Ned Kelly’s Last Stand|尖沙咀亞士厘道11A號 Ned Kelly’s Last Stand 是香港最古老的爵士樂酒吧之一,由1972年開始營運,為客人提供澳洲美食以及最好的爵士樂。駐唱樂隊China Coast Jazzmen 是酒吧的生招牌,樂隊以 Big Band 的爵士風格為主,演奏傳統Dixieland流派的爵士樂,務求以強烈節拍帶起氣氛,在業界響負盛名。 留白Livehouse|尖沙咀西九藝術公園自由空間地下 集酒吧、餐廳和音樂表演場地於一身的留白Livehouse,由本地手工啤品牌麥子主理,提供糅合各國風味的美食佳釀,更會定期送上現場音樂演出,展示香港音樂圈的多元面貌之餘,亦會邀請海外音樂人一起相聚。 Foxglove|中環都爹利街6號印刷行2樓 從外看來是古董雨傘店的Foxglove,裡頭裝潢奢華得如同英式特務電影的場景。除了提供雞尾酒與意大利菜外,這裡不時還會有藍調、流行樂、爵士樂等不同類型的音樂表演。 Visage One|中環荷李活道93號寶龍後座白天是理髮店,入夜是爵士樂聖地。Visage One店主是一位音樂發燒友,每逢週六便會打開門,讓同好一起來聽音樂。店內面積不大,最多只能容納數十人,座位並不多。店舖作風也非常低調,也不開社交媒體為演出作宣傳。但如果你是真正的知音人,一定會對這個地方愛不釋手。 Chez Trente|中環某處Chez Trente是一間私人爵士會所,地點不明,以underground的形式經營。這裡不時邀請到海外與本地的出色樂手出演。由於網絡上的資料描述極少,如非資深樂迷,或者未必知道這場地。雖然Chez Trente設有社交媒體公佈活動詳情,但只為有緣的爵士樂樂迷開放,如有興趣的樂迷,便要自行聯絡Chez Trente參加活動了。 Salon 10 |中環亞畢諾道10號Salon 10 由日籍老闆開設,據指該店以私人會所形式經營,入會需要得到審批。場地爵士樂演出頻密,幾乎每周三都會有音樂單位演出。門面及室內環境似船艙,裝潢充滿現代設計感。店舖設有官方網站,如需要查詢可以在官網上得到資訊。
香港爵士樂|翻騰三周半 爵士無厘頭
現代的爵士樂就好像披上的city boy服裝,皮下卻藏著古老靈魂,叫人意想不到。這種反差恰好也是本地爵士樂普及團體「翻騰三周半」(下簡稱翻騰)予人的印象:明明上一刻還在打趣食字「色即士風風即士色」﹐下一刻就一本正經談李小龍truth and beauty的美學。與翻騰交談的氣氛,就如左手一串咖哩魚蛋,右手一杯86年Lafite,調皮好玩和優雅知性進入了即興樂段。 text yuiphoto Oiyan Chan 翻騰三周半 翻騰由七位爵士樂樂手成員一起創立,由外文名Fountain de Chopin 已經體現出他們的不安分。「Fountain」是要向杜象(Marcel Duchamp)的叛逆之作〈Fountain〉致敬; 而「de Chopin」是借用蕭邦之名,寓意從古典樂翻騰到未知,探索未知的爵士樂世界。其實自好幾年開始,團體已經在網絡上去分享一些爵士樂知識與資訊。 去年,翻騰原先的Band房完約,需要另覓地方,又考慮到團體往後也需要租 用場地活動,成員們開始有將排練與演出場地「溝埋做瀨尿牛丸」的想法。最後翻騰輾轉搬到新蒲崗五千呎工廈現址,翻騰的活動也開始「實體化」,除了租借排練室給樂手使用,也舉辦爵士樂相關的音樂演出及活動。 空間變大,可能性也變大。成員兼鋼琴樂手Bowen 說,最初場地大致就是往表演、教育與租場三個方向走。 「其實我們本身沒打算要把翻騰當一個business去營運,只想著如果我們可以不花錢,又有自己studio可以練習,就已經算贏。」但發展下去又會發現一些合作機會,成員兼鼓手Dean表示:「一開始主要還是集中圍繞在爵士樂,但後來又發現,其實很多不同界別的藝術家都可以在這個場地發展所長。譬如黃衍仁(獨立音樂人),他可以在這裡舉辦一個自己的專輯專場;又譬如之前有一個叫作GO OFF 的Hip-hop band,也在這裡舉辦過跳舞派對。我覺得這些活動都令到這個地方變得更多元化。」 事實上,翻騰自家也有常規節目,譬如頭號節目「Live at Jim Hall」(Bowen特意提醒大家,其實Jim Hall就是翻騰場地,希望大家不要誤會它是別處),逢周五邀請不同單位來表演爵士樂;「翻騰舞廳」邀請本地Swing dance 舞者隨音樂起舞;全新的 「Fountain academy」則是為期三至四個月的課堂,開班 授課幫助有志者玩爵士樂,需要事先面試;「爵士不保留」是大師分享會, 找來業界的人物來聊聊爵士樂。至於「淺水區」、「1.5米標準池」、「公海」,其實全部都是Jam session,由「淺」入「深」區分,讓不同程度的人按能力加入。 成員兼色士風手Brian表示,這些幽默節目名全都是包裝,配合著翻騰標誌的跳水聯想:「我們還未租這個地方之前,其實已經在Dean 的band房舉辦Jam session。」 至於「鄧不利多的即興時鐘」,其實由喜歡Free improv(爵士樂自由即興)的成員Micheal構思出來。Bowen笑指, 其實鄧不利多就是在投射資深音樂人龔志成先生:「因為阿龔很喜歡Free improv,亦都好積極推廣Free improv。 同時Free improv 還真的有點魔法世界的味道,整個設定都有些群魔亂舞的感覺。 」 叉燒飯的滋味 「我不敢說是教育公眾。但其實就好像我好喜歡吃這個叉燒飯, 所以想告訴其他人這個叉燒飯有多美味。」Dean形容,翻騰是一個passion project。在香港,爵士樂不算是主流的音樂流派,而且普羅大眾對這種音樂亦有刻板印象,認為爵士樂是遙不可及的、難以了解的。「對多數人來說,那是比較抽象的藝術形式; 而愈是抽象的事物,就愈難去告訴別人它有多好,因為一定要 自己去經歷過,聽眾才能夠恍然大悟、取得聯繫。或者有人覺得爵士樂門檻很高,但其實只要有聆聽的能力,你就有感受音樂的能力。」 那麼香港爵士樂還差些甚麼呢? 三位成員各自為這填充題寫上答案。「X 佬。(編按:意指無厘頭)」Bowen不假思索回答。「做藝術某程度上要有少少黐線,因為它本質就是不合理。我覺得爵士樂,或者任何吸引到我的藝術,都存在一種矛盾。要欣賞與享受這種矛盾是某程度上要『黐黐地』,但那種『黐』一定是可控的。所以愈多可控的X佬,便會愈來愈好玩,也會有愈來愈多我意想不到的聲音、意想不到的觀眾,整件事便會前進。」 Dean覺得是時間。「如果十年前問我,我會覺得爵士樂整個scene都不存在。但整體而言,除我們以外近幾年真的有許多人做本地爵士樂,不論是推廣、教育,或者是一些支持爵士音樂人的工作。聽的人多,玩的人也多,都是一環扣一環的,或者以後可能有多場地願意做一個爵士樂表演。」他認為香港爵 士樂正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所以可能真的需要更多時間,等 大家都去培養到這個文化,香港不會突然在兩年間,每一天都 有爵士樂表演,文化是需要時間的。」 承接Dean的說法,Brian 則認為是「場地」。「現在愈來愈多人玩爵士樂,有時感覺甚至玩的人比觀眾還多。如果能夠有多些場地,提供給有經驗的爵士樂樂手或新手,聚集到不同觀眾去聽爵士樂的話,對樂手來說是最大的支持。我不敢說玩爵 士樂很困難很辛苦,付出的時間確實很多,在香港的生活標準 來算,甚至是有點不切實際。所以多點場地就可以多點表演, 便能支持玩爵士樂的人。」 BLUE GIANT 最近日本一齣以爵士樂與追夢為主題的動畫電影《Blue Giant》 大熱,當中提到Jazz is dying 的金句。 Bowen 直言,回望爵士 樂歷史,每個年代有人叫嚷爵士樂已死。「上個世紀四十年代 都有一個運動叫Bebop,由Louis Armstrong 和 Duke Ellington 的時代去到Bebop,爵士樂開始轉換藝術形式的時候,也有人 說jazz is dead。但我會覺得爵士樂很難死去,因為它始終太好 玩了,頂多只是聽眾變少。」Brian 補充:「至少我們在翻騰也 觀察到,大家還願意買票去聽爵士樂表演。」 至於電影裡頭那種「死在台上」的描述,三位成員坦言共鳴不大,但對頂級樂手標準倒是不謀而合,真誠便是最重要的條件。 Dean表示:「樂手對自己工藝有要求是必然的,但同時不是非 要去取悅聽眾,或者非要去證明自己能耐。頂級的樂手會為自己演奏。 」Bowen 引用以往在翻騰社交媒體貼出過李小龍的一 段話,李小龍在片中講述武術的終極要義是對自我如實表達: 「放在爵士樂也適用,最高境界就是要忠誠地表達自己。或者所有藝術形式其實都在追求這種純粹。 」 「爵士樂為何對樂手這麼吸引,是因為玩的過程就是在不斷發現自己,或者跟世界產生聯繫。好難具體形容,但那個時刻是 難以取替的。」Bowen 如此形容自己與爵士樂的關係。Dean接著補充道:「那種自由還是很當下的,這一秒做了便是既定的,不能預先想好。當下做甚麼都可以,享受那種帶有一點刺 激感的自由。」而Brian則透過爵士樂去與其他人建立關係:「你可能同一首歌,每次跟不同人去夾,感覺都可以完全不同唔同。 即使歌曲不是樂手自己創作,但當樂手演奏時,其實都在表達 自己當刻想表達的事,認真聽便會聽到對方的情感。」 在爵士樂世界,每一次演奏都不會同樣,每一個當下都是自由。 而翻騰成員結束訪談後,也再度天馬行空,密鑼緊鼓開始下一 次的創新:「我們下次想找陳以誠醫生……」在此筆者代翻騰, 向陳醫生發出真摯的邀請。
香港爵士樂|包以正 Act Natrual
跟爵士結他大師包以正(Eugene Pao)見面做訪問,在我腦海浮現的「問題」,除了跟結他/結他器材有關,竟然想問他當年為蘇永康一些Jazzed Up的歌彈Solo時的處理方法!「其實唔容易,」Eugene說,「首先,Ted(Ted Lo 羅尚正)是個很specific的人,他要我彈和弦有指定位置。(笑)雖然是流行曲,是很Light的爵士樂風,但彈Solo部份只有八個小節,我的想法是:不是每位聽眾也懂爵士樂,若我一開始就彈艱深的句子,可能就嚇怕人了!」 Eugene強調,框架細,就要更細心處理,「我要令句子有更好的舖排,循序漸進,要留一個好的感覺給聽眾,solo最好要他們記得入腦、唱得出來。咁樣,我就成功了!畢竟只有八個小節,時間有限啊!」在《藍色巨星》中,主角宮本大也是因為一段色士風Solo而迷上爵士樂。 腦海「那種感覺」的衝擊及爆炸力,非同小可! text 大秀photo Ho Yin 對於音樂的喜好,Eugene說,開始時係要聽Rock n Roll。「我完全係聽搖滾樂長大,對我來說,玩音樂是其次,聽音樂才是我的『首席』愛好。疫情期間,一切停擺,反而給予我很大的空間去認真聽音樂。」Eugene喜愛The Beatles、Deep Purple、Led Zeppelin,「就是聽得多,真的聽很多,才啟發我去彈結他,我想彈我愛的音樂。聽音樂,彈奏音樂,相輔相承。」 Eugene說「執Solo」才是他學習的原點,「Jimmy Page藍調根底,Richie Blackmore甚至帶有古典音樂元素…… 但學下去,還是覺得有規限,於是在開始聽Progressive Rock,例如YES、King Crimson,更複雜更有創意。再來,唔夠喉,就聽當時流行的Jazz Rock/Fusion,如Return to Forever(有Chick Corea)、Weather Report和John McLaughlin那一隊The Mahavishnu Orchestra,當年,這三隊樂隊再銷量和現場演出的受歡迎程度,可跟流行搖滾樂隊爭一日之長短。這些樂隊,慢慢引領我走向爵士樂之路。」 由Super Group開始 《藍色巨星》電影結尾,宮本大展開他的海外之旅,先進軍慕尼黑。Eugene呢,就是到美國讀書才成就他的音樂旅程。「老實講,若當年我無去美國讀書吸收更多音樂的養份,好可能,今天我就不會跟你在此傾音樂了……」Eugene說。要講Eugene完整的音樂路,篇幅不夠,反而,我想由他的Fusion樂隊Outlet講起,可能因為Outlet跟《藍色巨星》裡由宮本大、澤邊雪祈和玉田俊二組成的Jass樂隊一樣是三人組合,有技術有野心,每個人對音樂的追求和理念,組合出一條完整又貼地的音樂路。 Outlet也是我接觸Eugene音樂的起點,「你知道Outlet這專輯封面的畫、內頁的照片以及我不清楚有沒有人知道存在的MV是出自誰人的手筆?是杜可風!」Eugene表示,當年華納唱片的首任董事總經理是由EMI轉職過來的Paul Ewing(高佬)指名要簽他到華納旗下,「但我當時跟江港生、Johnny Abraham組了Outlet,我希望能以這樂隊名義出碟。高佬說,可以,但重點仍需要在你身上。因此,你見封套上寫著Outlet Featuring Eugene Pao。」 參與Outlet的樂手簡直令人瞠目結舌,先是隊中低音結他手江港生(Tony Kiang),後來加入了華星成為了著名監製,鄭秀文出道首張同名專輯《Sammi》內部份歌曲、《Holiday》、《Never Too Late》及《鄭秀文的快樂迷宮》三張專輯全碟也是由他監製。「當時呢,江港生主要跟夏韶聲夾Band唱夜總會。Outlet之後,他加盟了華星成為了頂級監製,現在退休了,好像在英國。」 膽粗粗 客席Outlet這張同名專輯的樂手,先有對香港樂壇極為重要的鍵琴手/音樂總監/編曲者Roel Garcia,「Roel對香港Canto Pop的貢獻簡直強大,早前,我夜晚睇電視『飛台』之時看見他當上溫拿樂隊演唱會的Band Leader。去年,我跟Roel在夏韶聲:《諳1》重聚音樂會上又玩過一轉–夏韶聲這Acoustic Jazz系列也是經典。」 再來,就是世界級爵士次中音色士風手Michael Brecker的參與,「我已經好仰慕他,差不多我聽Jazz時已經知道他的大名,一直好想可以跟他合作。製作Outlet這專輯時剛好他來香港做Simon and Garfunkel的演唱會,是華納旗下的。於是我就膽粗粗問高佬,可否跟他講香港有一隊Fusion樂隊,希望他能客串吹一首Solo?點知他一口就答應了!我仍記得當晚在錄音室,整首〈in search of…〉的音樂底已錄好,他只要Overdub就可以。Michael吹了四個take,全部都好勁!」 Eugene說,到1994年,有機會到紐約灌錄他首張個人大碟時,他又再膽粗粗致電Michael Brecker看他有沒有時間再合作,「他真的完全沒架子,又一口答應!那次的班底,是我認為當時的Super Group,有當時才冒起的低音結他手John Patitucci和我極想合作的殿堂級鼓手Jack DeJohnette。」Eugene笑言,他當時想合作的,只有內心最崇拜的樂手。 「那時,我算薄有名氣,但在《By The Company You Keep》之後,特別跟這個班底合作過,我就得到更多機會,可以參與更多不同單位的合作和出席世界各地不同音樂節。我認為,這次的班底令我『Sound better than you are!』」Eugene說這次的合作,也是交心,「特別是Jack,他真的很照顧我,又提我約簽唱片公司要注意甚麼、要見甚麼人、要不要去找找Blue Note等等。」 佛系…… Eugene的音樂旅程,高光時刻,不勝枚舉,但他說真正的Career高峰,不久前才出現–去年,經香港經濟貿易辦事處(HKETO)紐約辦事處的撮合下,Eugene連同Ted Lo、低音結他手Sylvain Gagnon及鼓手Anthony Fernandes,進行了一個美國巡迴演出,其中,首場更能於紐約Lincoln Center演出,全場爆滿(更有Michael Brecker的哥哥,小號手Randy Brecker客席演奏)! 「好幸運,能夠代表香港做這次美國的演出,除了紐約,還去了芝加哥、華盛頓及紐奧爾良,我覺得這是我音樂生涯的一個高峰。」其實,去年Eugene還有另一個高峰,「對呀,當疫情讓我呆在家裡差不多廿個月,我竟然之後馬上有機會參加London Jazz Festival,跟五十人管弦樂團合作演出,在倫敦卡杜甘演奏廳(Cadogen Hall)經指揮Guy Barker重新編排我五首音樂成為結他協奏曲,叫做〈Extended Play〉。」 自言入行四十年,從未有過經理人,也不像其他「進取型」的人爭取機會,Eugene笑言,自己絕對為佛系代言人,「我通常等人家來找我。我估,我比較懶…… 我好幸運,上天很眷顧我,特別是去年有機會演出London Jazz Festival,I will die happy!」
香港爵士樂|程家慧 The Jazz Process
看程家慧(Chemie Ching)吹色士風,真的,令我馬上聯想到最近上映的漫畫改編動畫電影《藍色巨星》(Blue Giant)的主角宮本大–吹出雄渾飽滿音色,奔放有力,跟她的「細細粒」表徵大相徑庭,不自覺被她吸引。一直獨個兒修行的宮本大一樣,當他在朋友面前吹奏色士風時,令他們震撼又感動得落淚,「這樣的事,也在我身上發生過!」Chemie激動地說,「我試過在一班同學去唱K的時候,突然拿出色士風來吹了一段(Chemie笑言,只是流行曲旋律……),她們真的感動到流淚!」 text 大秀photo Oiyan Chan Time Was Chemie的音樂路,由五歲學鋼琴開始。但真正觸動到她的,是一段管樂器演奏,「應該是升小五,優質教育基金來到我就讀的小學進行木管樂器推廣。當時,有一個老師負責所有樂器示範,就吹了一段『壹號皇庭』(其實,那段引子來自Dire Straits樂隊歌曲〈Your Latest Trick〉),但印象中,那位老師並不是吹色士風的,而且吹了幾句就停了…… 但已經令我好喜歡管樂器的聲音,回到家裡,我就跟媽媽說:我要吹嗰個!」 一切,就由『嗰個』開始,亦改變了Chemie的音樂軌跡–在考進香港演藝學院師承杜淑芝和Michael Campbell;畢業後赴美深造,先後師從色士風大師Taimur Sullivan及Joseph Lulloff,獲得北卡羅萊納大學藝術學院碩士學位及密西根州立大學音樂藝術(色士風演奏)博士學位,Chemie就變成了Dr. Ching。 「音樂路,都真係有唔少改變。最初,在我學音樂的環境裡,無乜其他人跟我一起吹,我覺得自己也吹得不錯吧?之後,玩校際音樂節、玩校外樂團,都OK…… 遇上比我勁的同輩,我會覺得好開心,更激發我要再提升自己去超越他們!」這真的很有宮本大的本色啊! Evolution 學音樂,外國的空氣有幫助?「嗯,有的。剛到美國時,一定有文化衝擊……特別是學爵士樂,我在香港時並沒認真吹過,吹古典較多。在美國跟香港學玩音樂最大的分別,除了氛圍,就是觀眾。聽古典,觀眾是坐定定,靜心欣賞。爵士樂就不同,觀眾要投入那種情緒、要投入在Solo的樂手的世界,相對地要好投入。觀眾在你Solo後有否報以掌聲,就是喜歡你與否的指標。」Chemie表示,她有機會看Anat Cohen的現場演出實在震攝人心! 「還有,我感到美國當地的音樂社群(Community)非常友善,特別是古典音樂方面。以前,香港並沒有一個專屬色士風的社群,美國那邊是全國性、彼此之間有很強支援。當時,除了跟老師學習,其他研究或彼此切磋,也是社群的人互相幫助。」在美國期間,Chemie曾參與並創立Dasch Quartet(曾獲得北美色士風協會四重奏比賽及ENKÖR室內樂比賽冠軍),也是Auteur Saxophone Quartet的上低音色士風手,曾贏得2015年Coltman室樂比賽冠軍,並於2016年奥斯汀室樂音樂節擔任表演嘉賓。 Are you ready? 在《藍色巨星》裡,宮本大對說,在台上表演,必須有「死在台上」的覺悟來拼盡全力演出,Chemie說,搏晒命,好常見,「近期,我跟香港一隊爵士樂團Laborious Hardbop(顧名思義,就是玩Hardbop)一齊玩,我們的玩法是,練好一組樂曲,然後,在不同地方表演,例如:雲吞麵、翻騰、留白…… 每次練習,大家都搏晒命,樂手間大家互相影響連帶某程度的昇華,大家一定感覺到有進步。我在美國學爵士樂,但說到玩得多和漸趨成熟呢,是在香港。」Chemie舉例,Rhythm Section樂手同Horn樂手的諗法並不相同,節奏樂手注重節奏感、前置些少/或放後些少/大聲或細聲少少來襯托獨奏的樂手…… 「相反,Horn樂手就唔諗咁多,吹吹吹,吹Solo,Lead住大家。跟大家不停地互相磨合,了解對方的操作,好重要。」 在2017年,Chemie回港發展音樂事業,推廣色士風教育及文化。先後加入La Sax並擔任音樂總監、參加Opus a la carte、Patrick Lui Jazz Orchestra 及 For The Love Of Big Band演出;參加香港藝術節、法國五月等藝術活動,並受 International Saxophone Academy邀請開設大師班等等。而流行音樂的演出,她同樣俾力:參演個過草蜢、C AllStar及RubberBand等演唱會,及由中英樂團製作的音樂劇《穿Kenzo的女人》等等。 參與過不同樂團及演出,連帶她剛才舉出的例子,那麼,Chemie認為香港的Jazz Scene現在是怎樣的形態和氛圍?「前途一片光明!玩的,年紀越來越輕,而聽眾,就越來越多,同樣趨向年輕化,你看翻騰三周半的聽眾,就是這種狀態。」Chemie表示,以前香港搞Jazz騷,樂手朋友(Musician’s Friends,即可能本身也玩音樂)來捧場的比重較高,「但現在,也有本身並不玩樂器,純粹聽音樂的群眾來支持。這樣才是真正做到普及和支持爵士樂的發展。」另一例子,Chemei指出最近認識了一班跳Swing Dance的朋友,「他們成團兩年,表示越來越多人跳,代表現場表現對爵士樂的需求也增多。Swing Dance很Visual,這樣推廣爵士樂更為有效。『翻騰』那邊也有過Big Band加Swing Dance演出,約半年前那一次表演,我記得座無虛席。」 Straight, No Chaser 教育層面上,Chemie要學生不只「玩樂器」,也要聽音樂聽爵士樂,認識和了解當中的強大魔力,「現時我帶領香港華仁書院的Jazz Band,今年是首年開辦。最初,所有成員也應該未玩過爵士樂,是『只識玩手上樂器』的狀態。開頭幾次Rehearsals他們非常迷失,唔知怎做、未數到拍子,到Solo位完全唔知發生咩事…… Rhythm Section要睇Chord要睇『斜斜』,但唔識睇…… 經過練習加上超過五、六次表演,磨合好,成型了。」Chemie要每位成員都玩Solo,突破一下自己界限,「當然,有些同學會快些上手,多啲嘢『想講』, 儘管如此,最低限度大家也夠膽去做。團中有不少中一學生,我覺得非常好,中學要有更多爵士樂團,由細培養,不要大學先來玩,不用大學畢業先自己拎起樂器探索…… 像香港華仁書院『師兄弟』Bonding強的傳統,一代帶領一代,建起一個群組薪火相傳,最Perfect!」 學音樂,是修行。上一代玩音樂的人,不像現在方便,可以邊睇邊學,可以開YouTube馬上睇到心儀樂手表演,膜拜之餘順便偷師,自我提升。要聽音樂,音樂串流平台選擇恆河沙數,Playlist精彩、選擇獨到,也能摸到用家喜好取向,自動推介更多同類音樂,不愁無嘢聽,「開Spotify真係方便,聽聽下就連你未聽過的一樣Feed俾你。有時候,我推介學生聽某些爵士東東,唔使好耐,又摸到其他樂手/樂團的音樂來聽,保持一個好好的音樂養份。」 「音樂養份,好重要。」Chemie說,「其實,我係『古典底』,爵士樂的樂理頗受古典音樂影響,而我先吹古典,令我對樂器的控制有更好的基礎。當我要學另一類音樂(如爵士樂)的時候,只需專注研究音樂,不用擔心要駕馭樂器。」說到古典,可以做一場色士風的Recital(獨奏)是Chemie的夢想。終於,機會來了!十一月Chemie將會連同香港鋼琴家曾捷麗(Cherry Tsang)博士和樂隊Nowhere Boys鼓手黃彥康(Nate Wong)假香港大會堂劇院演出「音樂顯才華」系列:程家慧色士風煙奏會,大家密切留意了。
利志達《十三箭》:家庭帶給人的未必都是快樂與溫情
不知由甚麼時候開始,日本人贈了「港版大友克洋」這個稱號給利志達(達哥),像是種content marketing,為催谷銷量與快速融入文化,給當地人就是一個容易理解的意思。但放在內行眼內,總是讓他們感到不值與不解的是——為何從來沒有「XX版利志達」?甚至本人也坦言,有段時間覺得「漫畫家」稱不上是一份體面工作,是會讓人看不起的,自己多年後回個頭,才開始擁抱自己的身份。 Text.Yui Photo.Oiyan Chan illustration.受訪者提供 像利志達具備才華與實力的漫畫家也不能坦蕩,可想而知在香港畫漫畫幾乎是苦行。接受「港漫動力」的訪問,他誠言多年遇過許多「假的曙光」,語氣沒有失望之情,但有種千帆過盡的唏噓。「畫漫畫好鬼辛苦,所以沒人願意畫都正常。所以現在(港漫動力)就希望更多人參與,看看效果怎麼樣。」 見識這行的苦,達哥對港漫前景並不樂觀。但在這裡畫漫畫也不是百分百只有壞處,倒不如說,他覺得文化產業的不如意,不過是如實地呈現社會某些深層問題。「要說甚麼港漫再起步就未必那麼好聽啦。」他淡言:「實質要看整體。要是社會都並不是有一個改變或者進步呢,有些事都不過是短暫。我時常講的,教育不可行,好多事都不可行,根基沒有打好,社會是不會突然改變的。」 達哥挑通眼眉,卻有點不擅辭令。他自言自己與漫畫界行家關係頗生疏,自己也很少讀別人的作品。但他的才華卻贏得了有識之士的尊重,是不少行家的「大神」、「偶像」。早前達哥舉辦個人展覽《大道其中》更是一呼萬應,所有行業舊雨新知都主動來支持。而他也受到旁人鼓勵,參加第二屆「港漫動力」,借助計劃加強推出新作的動力,推出長篇作品《十三箭》,是自1996年的《天妖記》後,久違了的武俠故事。「況且要有稿費的前提下去畫一本書都是件很難得的事,所以今次就試試。我這個人真挺麻煩的,總是不受控制。」達哥笑說。 《十三箭》雖說是武俠故事,不過他形容武俠只是包裝:「好久沒有畫這種模樣的故事了。」達哥笑指,原本漫畫是名為「十一箭」,後來因為十三更順口,就改成了十三。而選擇了箭作為元素,是因為箭夠快,在畫面上能表達出更飛快更形象的狀態。最初故事有點回歸港漫原點的意味,是偏重武俠的,後來卻有些轉變。 他形容故事有好幾條線,每條線似乎都指向不同的命題。他有點保留地介紹:「我覺得家庭、家族這些事,是很個人的事,它帶給人的未必都是快樂與溫情,這是其中一個會講的問題。故事裡頭不只這提問,例如說報仇,應不應該報仇,該否顧全大局而不理自己的重要性,該否為了大局去做一些事。」他續說:「或許因為年紀大了,看電影比以前都更易眼濕濕,多了去想人與人之間的事情。」 最後筆者迂迴地問達哥,現在畫出哪樣的作品是他所嚮往的,他答:「唔悶已經好好㗎啦。」可以說是,相當利志達的回應了。敬請期待《十三箭》。■
OPPENHEIMER|《奧本海默》:上帝不會擲骰子。若人們信奉科技,自我毀滅終將不會得到救贖
基斯杜化路蘭(Christopher Nolan)新作《奧本海默》(Oppenheimer),一改近年觀眾醉心他炮製的「燒腦系/腦洞大開系」取向,以普立茲獲獎作品《American Prometheus: The Triumph and Tragedy of J. Robert Oppenheimer》一書為本,拍人物傳記,講述天才物理學家J羅伯特奧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如何成為二戰時期軍事競賽地下計劃「曼哈頓計劃」的領軍人物和「原子彈之父」。我不禁聯想到另一位電影大神 – 史丹利寇比力克(Stanley Kubrick)– 的「核」喜劇《密碼411》(Dr. Strangelove or:How I Learned to Stop Worrying and Love the Bomb)。寇比力克與路蘭,未必大成若缺,卻同樣才華橫溢,兩人探「核」的方向不盡相同,卻像《一代宗師》裡宮寶森和葉問一樣,是比想法,路蘭更上一層樓,以三條時間軸交叉,拉觀眾一起,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之所以這樣說,或許該從著名物理學家愛因斯坦的名言說起。二十世紀上半期量子力學誕生時,物理學家們發現了對一個量子系統作單個測量時,在原則上並不能得到精確的結果。這裡存在著好幾種解釋,一是所謂「正統派」,由大多數量子物理學家持守,意指量子力學對微觀物理系統的描述是完備的,其「不可精確預期性」是客觀物理世界的一個根本方面;二則是以愛因斯坦為代表的少數派,他至死都不接納對家這套觀點。在他眼中,正統派的這套「隨機性」說法,不過是人們對它認識不全而已。所以「上帝不會擲骰子」,便正是愛因斯坦用宗教術語來表達自己對量子力學和客觀物理世界的根本看法。 那麼問題是,這個井然有序的客觀世界,究竟是完全決定性的?還是為發展、為人類自由乃至為「神」所留有的一個隨機空間?箇中答案,似乎細看本片主角 –– 「奧本海默」的故事能夠好好參詳一番。當人類被賦予自我毀滅的力量後,超級原子彈研發計劃的主帥也左右不了超強力新型武器在世上湧現;人性跟不上科技進步,到底該如何部署?從哲學角度看《奧本海默》的話,也許「核爆」並不是本片最好看的。 Text.大秀 Edit.Leon Lee 基斯杜化路蘭Christopher Nolan–作品累積全球票房達50億美元,曾獲五個奧斯卡金像獎提名、五個英國電影學院獎提名及六個金球獎提名。在2015年被《時代雜誌》列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百大人物;2019年因對電影的貢獻被授予大英帝國勳章。電影作品有《跟蹤》(Following)、《凶心人》(Memento)、《白夜追兇》(Insomnia)、《蝙蝠俠》三部曲、《潛行凶間》(Inception)、《星際啟示錄》(Interstellar)、《鄧寇克大行動》(Dunkirk)、《TENET天能》(Tenet)及新作《奧本海默》(Oppenheimer)。 拍二戰得有理科人優勢 《奧本海默》沒劇透可言,也未必需要了解路蘭的電影創作及操作,卻要求觀眾有大量歷史和科學知識(至少,也要打個底),觀影才更順暢投入。若你身為理科人如我,那些玻爾模型(Bohr Model)、Heisenberg的不確定性原理(Uncertainty Principle)絕對幫到你。 但一般觀眾,大概需要知:1939年,因物理學界泰斗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當時已移居美國居住長島,並於普林斯頓大學做研究工作)親筆簽下由另一位物理學家里奧西拉特(Leo Szilard)口述內容的「信件」,向時任美國總統羅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表示有消息指德國科學家經已成功製造核裂變,核連鎖反應(Nuclear Chain Reaction)快將成功,超強力新型武器好可能將在世上出現,若這樣的「超武」給希特拉率先研發成功後果就不堪設想! 於是,羅斯福總統就馬上組織一個由科學家組成的委員會,這委員會又迅速由六千美元經費澎漲到二十億美元成本(聞說當中只有十分之一經費為科研費,餘下為洛斯阿拉莫斯Los Alomos的建造及營運費用)、彰顯人類科學智慧、要嬴出國際軍事競賽、(原意)為世界和平帶來福祉的地下計劃 – 曼哈頓計劃(Manhattan Project)就誕生了。這雲集頂尖科學家的超級原子彈研發計劃,奧本海默就被欽點為計劃的主帥。 愛將們別要太忙 或許,不少人心內存疑,路蘭要拍二戰,都拍過《鄧寇克大行動》(Dunkirk)這個二戰「超大型散水」行動;要拍人物傳記,今次出現在《奧本海默》當中的物理學泰斗愛因斯坦不是會更有趣、在路蘭手上再拍「時間空間」觀眾不是更為期待?原來,成也路蘭,拍也路蘭 – 記得《天能》(TENET)中,軍火商Priya Singh跟「主角」談起「曼克頓計劃」和「奧本海默」?事後,有份參演《天能》的羅拔柏迪臣將一本奧本海默的演講集送了給路蘭,大學修讀文學的路蘭當然愈讀愈性起,索性研究埋奧本海默。但既然羅拔對《奧本海默》電影的誕生如此重要,為何路蘭沒有為他找個角色客串一下?反正電影也有加利奧文(Gary Oldman)、戴恩迪漢(Dane DeHaan)甚至影帝雷米馬利克(Rami Malek)客串,路蘭在接受其他媒體訪問時表示,羅拔柏迪臣送的那本書確是這電影計劃的緣起之物,但談到為何沒羅拔演出《奧本海默》任何一角時,路蘭只說了:「He’s busy……」就這樣。 而飾演奥本海默的就是路蘭電影中的「常客」斯里安梅菲(Cillian Murphy),他演過《蝙蝠俠》三部曲中的稻草人、《潛行凶間》中「目標」之一Robert Fischer、《鄧寇克大行動》中在海中被救起的軍人…… 斯里安(讀音應該是KILL-ee-an,該不譯作『斯』)近年最人氣作品應該是電視劇《浴血黑幫》(Peaky Blinders)。回說奧本海默,他本身就被形容為物理學/語言天才、大情聖、性格古怪難以觸摸…… 聽落已經夠晒傳奇。除此之外,奧本海默又經常發夢見到化學作/粒子飆速(IMAX版和菲林版應該有不同質感),也愛看著玻璃杯粉碎於牆角,也熱衷研究共產主義,他的弟弟/弟婦和妻子(Katherine,她還是別人的妻子時已搭上奧本海默,電影後段奧本海默自言跟她Walked through fire)皆是(或是前)共產黨員,甚至他那經常跳掣的情人Jean Tatlock更是名副其實的共產黨員(電影中比較少描述,展現出的也是慾和肉)…… 他對共產和女人的執迷,日後成為調查時被針對的重要素材。 跟得上劇情,跟不上科技? 路蘭今次以三條時間軸彩色黑白交錯來穿插故事(今次的玩法跟《凶心人》不同),首先是1940年代(彩色)有關奧本海默的背景/感情線/組隊曼克頓計劃的經過;第二條線是1954年(彩色)奧本海默受原子能委員會調查的時候;第三條是1959年(黑白)斯特勞斯(Lewis Strauss,羅拔唐尼 飾)就任部長前的國會聽證會的時候。《奧本海默》採用IMAX 65毫米及65毫米大片幅菲林拍攝,也是史上首部以IMAX拍攝黑白片段的電影(作為菲林控的路蘭,也破天荒著團隊研發65毫米的黑白菲林,在此之前,世上並沒這種東西存在)。片長足三小時,除了上畫前大家猜量如何拍攝的核試爆畫面之外,人物對話比例很多(Dialogue Driven),就算觀眾入場前已惡補歷史做足科普,也需要一定耐性跟上劇情。 中後段,斯特勞斯暗戰奧本海默的1959年聽證會「黑白」部份,網絡間形容為男版「宮鬥劇」,奧本海默在曼哈頓計劃時期桀驁不馴的言行開始浮面,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引來惡果無可避免。1953年奥本海默的原子能委員會調查,故事中奧本的團隊形容為袋鼠法庭(袋鼠法庭Kangaroo Court指無視公認法律或正義標準的聆訊,通常是臨時召集的聆訊,忽視正當程序,大部分早就有「預定」的審訊結論。也有說時美國當年淘金熱時,三教九流人事亂入人家土地爭掘金而就地亂開討論地權的臨時法庭)與1959年斯特勞斯被任命商業部長的聽證會攻防交錯高潮迭起。然而前段兩條「彩色」時間軸的交錯更是精彩,先給觀眾了解奧本海默的性格、才情、愛情,再來是他「組團」後逐漸面對都的問題和內心恐懼和悔疚的堆積(到審查階段太太Kitty也再三提醒他不用成為殉教者martyr),而「三位一體」試爆成功加上廣島/長崎投彈後,奥本海默那股不時襲來的深層恐懼終於爆發,在慶功演講上出現幻聽幻覺眼前只有恐懼;到他被稱為「原子彈之父」跟時任美國總統杜魯門會面時,奧本海默向總統直白內心不安卻反被嘲笑。 正如先前提到王家衛的《一代宗師》,電影開首一場葉問在大雨中獨戰群敵;《奧本海默》開端與結尾也出現同樣的下雨畫面,點點的雨,泛泛漣漪,水面的波紋(ripple)互相干擾,合符光是波(wave)或粒子(particle)的狹縫實驗(光波二象),又正好比喻核連鎖反應的層層堆疊狀態,也配合路蘭引出斯特勞斯念念不忘他與奥本海默及愛因斯坦會面的那天,果然必有迴響。原來,奥本海默和愛因斯坦,正在討論「將來」,無論你怎受膜拜也有被人憎恨的一天。然而,玻爾也曾跟奧本海默說過類似的話:「你賦予人類自我毀滅的力量,這世界卻毫無準備。」雨點也好,愛因斯坦拋進池塘的石子也好,一石激起漣漪,個體意志未必能蓋過萬種不同思想力量。愛因斯坦曾說:「上帝不會擲骰子(全句應為God does not play dice with the universe)」,若人性跟不上科技,該進?還是卻步呢?
SHOWBIZ
《大象的告別式》舞台劇公演!強尼、Frankie@MIRROR、黃靖程演唱不同年代廣東歌訴說人生遺憾
《大象的告別式》舞台劇正式上演,全劇只有4位演員,兩位是ViuTV電視台藝人及歌手進軍舞台,分別是首次參演舞台劇的陳瑞輝Frankie@MIRROR,以及主持能力出眾的強尼(許博文),另外兩位則是一對演藝學院戲劇學院同班同學,包括黃靖程(小龍)及馮志佑,於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大劇院,聯手合演一個關於人生遺憾的故事。 《大象的告別式》早在2019年首演,當時只能容納100人的黑盒劇場上演,黃靖程擔任主辦方及主角,後來她希望將規模擴大,找來締造全港首個原創長壽音樂劇《我們的青春日誌》的陳恩碩擔任監製及出品,目前這個版本更找來著名舞台劇導演鄧偉傑執導、許晉邦編劇,以及金牌音樂人孔奕佳擔任音樂總監,聯同本地頂尖製作團隊攜手打造。 《大象的告別式》故事講述每個人死後都會來到中轉站,把塵世的一切放下,再通往全新世界。當駐守中轉站的守護員(強尼)遇上失去記憶卻有心結未解的她(黃靖程),還有認出那位「她」正是自己所愛的「他」(Frankie),尚有另一失去記憶的男角(馮志佑),慢慢發現四人在生前及死後交織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Frankie首演舞台劇,黃靖程說過因為覺得劇中男主角的性格很似Frankie,加上他的人氣度及號召力,因此今次搬到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大劇院上演12場。始終是現場舞台演出的第一次,Frankie無論唱歌講對白有待改進,但總算不怯場,而他是劇中唯一有清晰記憶的角色,帶領愛人回憶生前由相遇相識到相愛的經歷,可惜最後未能相守一生,慢慢帶出眾人之間的關係瓜葛。 強尼去年曾參演過舞台劇《二人餐》,今次再上舞台展示其唱功。早年參加歌唱比賽差點與區永權組成男團出道,最後輾轉等了多年才加入有線球彩台擔任節目主持講波入行,其後轉到ViuTV成為「一哥」,其造型及壓場感有點像他逢星期日晚主持的醫學節目《我想身體健康》。 藉著Frankie與強尼帶動入場,反而認識到兩位舞台劇演員黃靖程及馮志佑。黃靖程全程與三位男演員同場鬥戲,唱得跳得演得技藝十足,全場唱歌最多表現穩定;馮志佑。陪伴整個故事推進,全劇十幾首橫跨各個年代的廣東歌串連故事,與2019年的歌單大有不同,早前黃靖程透露劇中有MIRROR團歌演出,又有〈似是故人來〉〈好時辰〉〈離別的規矩〉等,又唱又跳又演,四個角色都有發揮,全程不易。 全劇故事主要講及遺憾,最記得的一句對白:「後悔是理性的,遺憾是感性的;後悔是一種選擇,遺憾是一種珍惜。」或許懷著遺憾的人生,才會令人更珍惜,避免再造成更多遺憾。沒看的話,又是否帶來遺憾? 《大象的告別式》日期:9月15至24日時間:星期二至日下午8時、星期六及日下午3時地點: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大劇院 (尖沙咀柯士甸道西88號)票價:$780/$680/$580/$480/$380節目全長:約1小時50分鐘購票:https://www.art-mate.net/doc/68685
ViuTV劇集《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被讚本年度最佳!神劇程度拍得住TVB《天與地》?
《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改編自何肇康以筆名「何晞賢」創作的原著小說《已讀不回死全家》,2017年連登連載,2018年出版小說。要改編成為劇集,由於電視播放,始終難以用「死全家」作為劇名,加上ViuTV本身在2018年已有一套電視劇名為《已讀不回》,結果「已讀不回」不行,「死全家」又不行,變成了《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 《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到底說了甚麼?那年盛夏是哪年盛夏?我們泛指誰人?綻放了甚麼?如花即是甚麼花?觀眾們有不同解讀,原作者變身編審,拍過《手捲煙》的陳健朗擔任導演,兩人主理這部驚慄青春校園科幻殺人劇,看似科幻,更似寫實,香港觀眾很有共鳴。 故事由一班中六學生暑假回校時說起,全班同學被加進即時通訊名為「已讀不回死全家」的群組,違反遊戲規則就會即時死亡,爆頭血花四濺,綻放如紅色彼岸花。要成功生還,就要遵守admin定下的遊戲規則,包括不能對外洩露群組存在,並達成勝利條件。學生們為求保命,既想找出admin誰屬,又嘗試找出規則的漏洞,但admin權力無限大,隨時可改變規則,並向不同學生派發個別任務,任務失敗就要爆頭。 被不幸選中的都是中學生,故事從而帶出校園欺凌自殺案,有人加害施襲,有人視若無睹,有人已讀不回,但他們只是個孩子,成年人沒正視事件或解決不來,中學生就利用尖端科技,玩奪命遊戲解決問題,讓一個個同學不得好死。 《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的溝通工具,以至殺人武器,其實都是電話,正所謂全個世界都有電話,當權者結合AI最新科技、強力部門的滅聲網絡,以及所謂的公關技巧,讓那年盛夏發生過的每一件事,變成一件件聽起來合理但死無對證的偽真相。通過對人類的心理分析,深信世人為過正常生活,經過時日會逐漸放下對正義良心真相的追求,所謂的面對現實,但看過《東邪西毒》就知道——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記性太好。 陳健朗畢竟是拍過電影長片的導演,無論選角、講故事技巧,以及拍攝、剪接、選景、美術等各方面都是完整及有要求,再配合原著小說的完整骨幹加以改編。劇集想講的訊息,並非用一兩句搶耳對白來說得好白,而是透過整個故事層層遞進。 從一開始學生被捲入死亡遊戲,到慢慢獵巫搵admin,中段帶出各人之間的恩怨情仇愛恨瓜葛,身邊同學死傷無數,為求自保各人取態不一,有人熱愛和平,有人積極反抗,有人想保住最多同學生還,有人只求自保,有人殺得性起,有人繼續無知⋯⋯ 讚美背後,要在香港有限地方、資源及條例下中拍成劇集,難免有很多前作的影子。除了原作者說過的《Another》,最明顯相似的是《大逃殺》、《國王遊戲》,到後段柯狗與臭輝根本就是《死亡筆記》夜神月及L的造型,始終同類型題材,容易令人聯想相近的日本出色作品。 說到尾,最容易是說那句「明就明」,不必說得太多,無謂不斷對號入座,只好如常生活下沒有選擇遺忘。現實如故事一樣,那年盛夏剩下來的人,分別像何晞賢、何晞媛、白卡勇、Crystal等選擇不同方式活下去,而每個年代亦有勇敢的楊悅盈。又或者,故事中最後最有可能改變大局的,其實是有本錢要脅及進行談判的Jessica,雖然好多人一直罵她。 從《已讀不回死全家》到《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由意念到寓意至執行絕不容易,能夠在今時今日呈現成為水準不低的作品。慶幸ViuTV拍出一部好像《天與地》的劇集,歷史不停重複,那年盛夏可以泛指不同年份不同年代。劇集雖然仍有漏洞,但比起拍出好看的劇集更難。能夠成功引起話題及共鳴,《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之所以能夠被譽為神劇的原因莫過於此。
擁有人工智能後人類不再浪漫 導演Tim Burton:「AI會吸走我們的人性及靈魂」
近年AI開始作為工具融入所有人的生活,在各種範疇開始衝擊著我們的生活,在大家正為尹光AI的歌聲捧腹大笑,荷里活電影人發起業界63年來最大工潮,其中一個苦思,正正是要討論如何減少AI對電影的干涉,除了因為它威脅著編劇及演員的生計。 著名驚慄小說家兼編劇Stephen King亦都開腔表示,「極難相信,在AI實現真正的意識之前,它能夠真正進行任何寫作。我讀過由AI寫的詩,風格類似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它們有上帝元素和羔羊元素等,但卻不一樣、甚至不接近。其實就像百威啤酒和雜牌啤酒之間的分別,即使。兩者一樣會讓你酩酊大醉,但它們並不相同。」 除了文字工作者表達憂慮之外,隨著人工智能在影像創作達到驚人的進步,鬼才導演Tim Burton也表示對它有所保留。早一陣子社交媒體上流行一系列的AI生成影片,讓將一些迴異的IP、影像元素、風格組合起來,通過演算法和模板自動化設計成短片。 Tim Burton早前受訪時,指自己「如果Tim Burton拍迪士尼電影」的AI短片,他表示,「難以形容它給你的感覺。這讓我想起以前相機還未普及時,一種文化的說法——『不要拍我的照片,因為它會帶走我的靈魂。』AI所做的就是從你身上吸走一些東西。它從你的靈魂或精神中拿走一些東西,讓人太不安了,尤其是跟你有關的時候。就像一個機械人奪走了你的人性和靈魂。」 但在奪走人性和靈魂之前,或者在這種技術下,我們首先失去的是學習與創作能力。當我們全盤接受了AI帶來的方便快捷,當我們全盤接受AI能夠代勞一切生產工作,我們獲得了更多答案,卻不再向自己提問。隨之而來。人類的光芒亦都漸漸消失,在短暫生命中碌碌無為沒入死亡。 以往筆者在一次楊德昌的電影專題訪問中(專題原文載於250期《JET》),舞台劇導演林奕華引用《一一》來回應AI的問題,大概能夠為這AI的話題做出一個好的總結。 「《一一》的大田先生對我來講,就是NJ的某一種阿童木。他說沒有必要去害怕 未來,因為每一天醒過來都是新的一天,也告訴他說找到了一個方法去認知所有的未知。那個撲克牌其實就是一個比喻,每個人都沒有辦法猜中牌是甚麼。就 算你猜得中了,也不可能每一次都猜得中。」 「我們每一個人應該去通過問自己問題去找到答案。但是如果我們永遠都問別人問題,希望別人能提供答案給自己,那 就會是NJ不快樂的那一種人生。AI的出現本來是為了幫助人去找更多的問題,然後得到更多的答案去問更多問題。可是如果人只是希望得到一個答案的話, 那就糟糕了,因為這個AI真正的潛能跟用處就會被誤用,甚至被濫用。如果人能夠好好對待自己的話,那我們的AI就不會是一個可怕的AI,但是如果我們也在剝削自己,濫用自己的某些東西,又或者我們一直都濫用我們以外的世界填補不足,那AI就只會是我們的mirror image。」 「因為,我們都是通過輸出給這個世界的一些訊息,來形成一個大數據,所以如果人人都是負面的話,這個AI怎麼可能會好呢?AI最了解你的弱點在哪裡。他本來可以是中性的,可是卻變成了一個 被異化的科技,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View this post on Instagram A post shared by JET MAGAZINE HK (@jetmaghk)
《ONE PIECE海賊王》真人版劇評:Netflix成功啟航吸納新粉絲!「雄霸兒子」新田真劍佑扮演索隆最搶鏡
《ONE PIECE》陪伴很多人的成長,但原著漫畫話數及動畫集數至少千集,起動門檻太高提不起精神,直到Netflix推出真人版劇集,第一季共有8集,既是撮要,亦是重燃興趣的開端。 《ONE PIECE》由Netflix製作拍攝真人版劇集,花費史上歷來最高的製作費,每集1,800萬美元(1.4億港元)成本,8集已是超過10億港元的超巨型製作,眼光放眼於全世界,就像主角路飛/魯夫一樣,展望踏上偉大航道,進軍國際的每一角落,目的當然是鞏固粉絲以外,還要吸納更多更新的觀眾群。 芸芸動漫之中,《ONE PIECE》本身改編成真人版並不容易,航海世界無遠弗屆,像主角路飛/魯夫有如橡膠一樣伸縮自如的能力,真人版必須配合特技相助。幸好,真人版早獲原作者尾田榮一郎全程監督,拍成劇集亦被粉絲喜愛,至少沒有其他真人版動漫如《聖鬥士聖矢》、《鋼之鍊金術師》等,被評為失敗及不倫不類。 《ONE PIECE》是非常成功的長篇漫畫,今次真人版取得成功,第一原因是,它不像其他日本熱血動漫,故事發生於日本國土。《ONE PIECE》的世界觀巨大,放眼航海世界,人物角色亦非日本人專利,因此今次Netflix選角不必限於挑選日本演員,集合各國的精英,總之就是找出最適合角色的演員,因此沒有不倫不類的感覺,尤其真人版路飛/魯夫由墨西哥新生代演員Inaki Godoy演出,選角應記一功。 航海故事在歐美並不陌生,荷里活早有《加勒比海盜》(魔盜王)系列的成功例子,Netflix製作上肯定有參考這部巨作,平衡豐富的航海奇幻元素,卻不至於過火誇張。至於人物關係的描述,的確有點像《少林足球》一眾師兄弟歸位的感覺。 《ONE PIECE》原作者尾田榮一郎曾經說過,一直不覺得作品可以改編成真人版,直至他看過《少林足球》後,才相信有可能成真版。於是,《ONE PIECE》真人版每集以招攬一個「師兄弟」加入草帽海賊團為核心,講述各人身世並引領出其他海賊、海軍、革命軍和世界政府等其他角色登場,以路飛/魯夫為核心出發,一步步向「偉大的航道」航行尋找ONE PIECE秘密寶藏。 《ONE PIECE》真人版眾多角色之中,網上熱度最強,並非主角路飛/魯夫,而是以卓洛/索隆。真人版索隆是劇集中5位主演中唯一的亞裔演員角色,由美籍日裔男演員新田真劍佑飾演,最為劇迷談論的是,新田真劍佑是「雄霸」千葉真一的兒子,難怪亞洲觀眾甚至香港觀眾,看來特別有感覺。 娜美/奈美是另一備受談論的角色,作為不少青少年的女神,娜美由美國女星Emily Rudd飾演,劇中她沒有動漫版本中的性感火辣,但劇外的Emily Rudd真人其實不差,不少觀眾批評劇組特別糟蹋了娜美一角。不過,Netflix始終希望劍指最多數的觀眾,性感度減少實屬正常,比漫畫保守得多,絕對是意料中事,尤其第一季講述她滿懷心事,背負喪母救村的重責,美貌與身材並非最佳狀態,唯有寄望第二季大膽一點。 《ONE PIECE》今次進軍Netflix,相信成功吸納了一些從未看過動漫的新觀眾入坑,與一眾海賊王主角踏上偉大航道,展開這段航海之旅。要知道《ONE PIECE》只是第一季,故事情節還有很多,正如追夢過程中漫長而不休止,Netflix啟航後相信長拍長有,絕對是一次長征的大成功。
《想見你》變身韓劇《走進你的時間》!伍佰穿越神曲改由New Jeans翻唱舊歌?
2019年上映的台劇《想見你》以驚喜反轉的劇情,成為了當年口碑之作,劇集除了開拍電影版外,更被韓國買下版權翻拍成《走進你的時間》。劇集最近於Netflix正式上架,不但找來安孝燮、全汝彬主演,更完美重現台灣版的經典劇情,讓觀看時更有驚喜! 《走進你的時間》由安孝燮飾演許光漢的角色,全汝彬則是柯佳嬿的黃雨萱、陳韻如角色,而姜勳則飾演韓版「莫俊傑」。《想見你》當年因為「燒腦」劇情被大讚,更被稱為近年數一數二的神劇,難怪大家對韓國版期待值爆表。 刻意加入電單車情節 原版《想見你》有不少電單車的情節,其中男主角李子維與陳韻如開始熟絡,全因一次陳韻如沒有趕上校車,李子維與莫俊傑騎着電單車經過,順道載她上學。韓國的電單車文化沒有如台灣般盛行,《走進你的時間》為了忠於原著,特別加入電單車情節,而安孝燮與姜勳也因此特別接受兩個月特訓,學習駕駛電單車。 New Jeans 演繹穿越神曲 《想見你》中的女主角,因為聽到錄音帶播放伍佰的《Last Dance》而開始穿越回到1998年的旅程,當年的一句「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幾乎每集必播,更讓歌曲相隔20年再度爆紅。而《走進你的時間》則換上1996年的歌曲《Beautiful Restriction》,不過相對原用舊版本,劇集特別找來人氣新女團New Jeans重新演繹。 百分百還原海邊告別 男女主角海邊告別的一幕,絕對是劇集一大高潮之一,《走進你的時間》當然也有加入此場景,同樣於海浪的相伴下,來一場最後的約會,並作最後的告別。兩個版本一樣將李子維與黃雨萱甜蜜又不捨的感覺呈現。 不過在重現經典的同時,《走進你的時間》也加入了不少韓劇浪漫的元素,包括櫻花樹下的生日派對,還有戴頭箍到遊樂園玩等,更有韓劇特色。 兩個版本的大結局也稍有不同,於1998年的男、女主角決定將錄音機銷毀,讓將來的穿越事件不再發生後, 《想見你》的李子維於28歲生日時,獲當時仍是高中生的黃雨萱為他慶祝,可見他們即使沒有穿越,但一樣能夠相遇,甚至已經相戀。至於《走進你的時間》,男主角南時憲則於巴士上巧遇現代的韓俊熙,更追下車與她對話,雖然當時的俊熙並不認識他,但也對應到他於穿越時向俊熙說過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找到妳,無論妳在何時何地,我們一定會相遇,我會來到妳身邊,走進妳的時間!」 雖然劇集還原度甚至高,但《走進你的時間》也有被指相對失色的場景,就是男主角成年版的造型!台版許光漢飾演的中年李子維,以白頭髮和眼鏡登場,既有成熟感,但也不失帥氣,不過韓版的中年南時憲,卻被指外型大崩壞,留有一頭長髮的安孝燮不修邊幅又留鬍,被網友取笑為「中年流浪漢」、「乞丐子維」,更有人指:「男主角只是變老,不是變野啊!」相對之下,台灣版的中年造型順眼得多了。 《走進你的時間》在盡力忠於原著《想見你》的同時,也不忘作出更符合韓國背景的設定,如女主角由到上海出差改為到紐約;男主角最愛吃鍋燒意麵變成炸醬麵;童年版的女主角也由買白糖糕變成買辣炒年糕,與高中時的男主角第一次相遇。改動既不會對劇情有太大的影響,也更貼合主角的角色背景設定,你又喜歡《走進你的時間》嗎?
香港爵士樂|龔志成 爵士樂,可以好貼地!
現任西九文化區管理局當代表演藝術主管龔志成(阿龔),自2015年起,已被西九文化區管理局委聘為藝術策劃人(音樂),策劃過:自由野、自由約及自由爵士音樂節等等。其中以自由爵士音樂節,在兩年疫情的影響哈,將規限演化成種種契機。不能邀請外國樂手?焦點放在本地樂手!突破框架,奏出新意! 「這幾年來,我搞爵士音樂節,主要節目都希望能放在戶外舞台。西九有一個好好的條件,就係擁有香港最好的戶外環境。如今疫情已過,就要力推。」阿龔強調,西九漸漸成為香港一個獨特的爵士音樂表演地方。「今年十月舉行的自由爵士音樂節,共有三個戶外表演舞台。戶外舞台的優勢(也是西九的優勢),就是當天氣好的時候,售票節目的觀眾可以坐著、臥著享受音樂,甚至可以野餐一頓。其他路過的,小朋友可以在音樂中玩耍、有寵物的又可以帶牠們到來散步,體驗音樂,感受音樂。」 text .大秀photo .受訪者提供 香港爵士樂手演出的場地,早年數有Rick’s Café、Jazz Club一類正統駐場表演,後來有Fringe Club、Grappa’s一類場地……八十年代還有煙草商贊助的時期,有銳意促成港日交流的Mild Seven Select Live Under the Sky曾在伊館舉行,演出陣容強勁有Miles Davis、Wayne Shorter、Pat Metheny等巨匠來港。最後,正路又能迎合藝術節/音樂節格調的場地,有大會堂演奏廳(我睇過琴手McCoy Tyner、渡邊香津美/包以正/Jack Lee的『結他三國誌』)、文化中心音樂廳(我都睇過才女Esperanza Spalding、已故Free Jazz巨人Ornette Coleman)等等,但樂迷對這兩個場地的聲效有意見,可圈可點。 「原音」這個問題…… 「事實上,大會堂、文化中心,屬於傳統音樂廳(Concert Hall),是一種十九世紀早期的概念,為古典音樂、管弦樂團演奏會而出現。」阿龔說,「至於爵士樂進軍音樂廳呢,要回溯到三、四十年代,例如紐約的卡內基音樂廳(Carnegie Hall),它是古典樂最重要的音樂廳之一。情況好有趣,將爵士樂演奏帶進卡內基,令它本應好草根、屬流行文化的狀態,提升到神檯級的狀態……」 阿龔說,時而至今,每當他到音樂廳欣賞古典音樂表演時,仍會疑問:廿一世紀依然用音樂廳這「格式」嗎?「當然啦,古典樂演奏講究求原音(acoustic),因此衍生出專門設計音樂廳的聲學工程師(acoustician)。現時世上最著名、最頂級的聲學工程師應該是豐田泰久(Yasuhisa Toyota)博士。有這樣的神級人馬出現,全因音樂廳是一種控制環境(controlled environment),有好多規範。」 阿龔舉例,幾年前法國巴黎的巴黎愛樂廳(Philharmonie de Paris),它由一棟舊建築物改建,也是經豐田博士「調校」。阿龔說:「有趣的地方是,音樂廳內樓座(Balcony)部份,往下眺觀眾的視線差不多完全受阻,看不清楚演出樂手,但如此設計主要是聲學的考量。對觀眾而言,要犧牲『看』的質量?還是該犧牲『聽』質素呢?」 「但爵士樂原是流行文化內音樂文化的一種,本應在酒吧或更普通的LiveHouse演出,觀眾多數吃一口煙、一呷啖酒、跟朋友傾計聽音樂。西九也有留白Livehouse,以爵士樂表演為主,坊間我想到最接近的同類演出場地,應該是中環的Salon 10。爵士樂,就是有這種包容性,可以好貼地,在華麗音樂廳、罨耷茶餐廳或者更意想不到地接地氣的場所(例如:Innonation的Justin Siu蕭偉中的Jazz From the Ground Up曾在源興隆麵家搞演出),一樣可以表演!」 場地.意識 說到音樂跟環境的關係,我想到阿龔之前參與油街實現的「一景.二聲」–該表演著重體現site perceiving(場地意識)這想法。油街原本是個貨倉,它不只是一個古蹟,亦處於一個給高樓大廈包圍著的狀態,又像地產商出於憐憫留下來的歷史建築,凸顯了香港城市發展一種特殊現象。 「我原本的構思,讓觀眾先在油街的中庭,欣賞一班音樂家演奏我創作的樂曲,再走到附近的天橋上–一次視角(perspective)的轉換,由『裡面』走到『外面』回望觀察,欣賞另一個表演。」阿龔說,觀眾窺見城市景觀(Landscape),望向中環、灣仔,整個視野也改變起來。「將音樂與周遭環境聲音『融合』,拼奏出獨特的感覺。可惜疫情出現,表演改為用三段影片來代替,核心仍是由油街走到海邊回歸大自然的旅程,我會形容是一種冥想(meditation)的表現。」阿龔說。 這種音樂跟環境的關係,延伸到阿龔考量如何運用空間,「2009年,我在藝術中心正門前的公共空間做街頭音樂表演,主因是當年時代廣場帶出一個『公共空間』使用的討論。我向藝術中心提出,不如將中心門口的公共空間借給我來搞一些音樂表演,我想找出音樂表現(music expression)或音樂演奏(music performance)與環境的關係。」 2013年阿龔又在灣仔藍屋策辦過表演。「藍屋處於民居,有老街坊、也有年青人進駐,這狀態令我覺得:要尊重那個場所的文化以及人文的關係。同樣的思考,我套用在西九節目的策劃之上–怎樣善用藝術啟動西九每個角落?我辦爵士樂音樂節,目標要令爵士樂Fans之外,例如,那些在音樂節舉行時『咁啱』在西九出現的人,讓他們發現有精彩出色的音樂表演,懂與不懂爵士樂,體驗同樣的感動。就連在附近奔跑遊樂的小朋友,音樂悠揚像微風吹拂身旁,好舒服,然後,他們一直也會記得這種與音樂有關的愉快感覺。」 Better to burn out than fade away? 講完場地,同阿龔傾下藝術家風骨。 《藍色巨星》裡有一句豪氣話,大意是每次表演都要有「死在觀眾面前」的覺悟,「哈哈,表演去到高潮位的時候就滅亡,好浪漫的想法,但對藝術家而言,真正心態反而係:唔想死住!最好的藝術,有emotional(情感)的一面,也要有rational(理性)的一面。」阿龔表示,「理性」驅使藝術家有「不足」縈繞腦海,「要改善,要make it better…… 藝術家總在追求一種完美,可能永遠也追求不到,但正因不著邊際,才會追求。若最終達到那個『境界』的話,咁就死咗佢算(笑)。未追求到的話,藝術家絕不言『死』!」 藝術家,風骨,阿龔憶起去年底因病逝世的「教授」坂本龍一,「原定他在西九的演出,最終因疫情及他個人健康問題而告吹。教授他曾向我們提出一個很有趣的演出提案:他不收酬勞,以神秘演奏會形式,邀請香港年輕音樂人跟他同台演出,演奏會的觀眾也只能是年青人,更是免費入場!他想跟年輕一代分享他的音樂。」阿龔慨嘆,辦音樂節時,世界級樂手也未必有機會跟年輕一代交流,「時間倉促,就算能同台演出交流也未必多,絕少有教授這種對傳承的豁達想法,好可惜……」